冲锋勇士血溅黄塘

戴镜兵/文

一

1927年的冬天，大地依然凉爽，人们感受不到一丝寒冷。心中充满希望与激情的刘乃灶，今年的冬天，他感觉比春天还可爱。

1891年在南门约下陂塘村出生的他，兄弟五人中排行老三，因为家贫，36岁仍然找不到对象。

一年前的春天，他经同村好友的启发、带动下，到公平找到二区农军大队长林覃吉，加入了农会，同时参加了农民自卫军。由于刘乃灶个子高大，功夫了得，人又聪明机智，每次执行任务都能按时完成。几个月来，刘乃灶的突出表现得到了林覃吉大队长的欣赏，同年冬天，刘乃灶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前两个月的一天黄昏，刘乃灶回到家时，母亲对他说：“隔壁陈婶的侄女，丈夫因病逝世了，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日子过不下去，想找一个可靠男人。女的年龄与你一样，也是36岁，你意下如何”？

刘乃灶看到老母亲饱含期望的双眼，那里忍心否决？几天后，刘乃灶不但告别了单身，而且成了四个孩子的父亲。让他感到高兴的是，妻子不但长得端庄秀气，而且温柔体贴。然而，身在乱世中，刘乃灶哪里能享受到更多的天伦之乐。

1927年11月中旬，一个紧急集合的命令，把刘乃灶召回了队伍。
原来，林道文所带领的工农革命军团队围攻捷胜城的战斗，迟迟没有进展。为了加强战斗力，尽快拿下捷胜城，上级决定抽调公平二区的部分农军前往增援。

刘乃灶归队后，很快就与战友们全副武装，赶到了捷胜城下。此时的捷胜城，三面被我军包围，仅剩下临海的南门没有布兵。敌人凭借坚固的城墙负隅顽抗。然而，我军因为没有攻城的重武器，一时半会还真奈何不了城中的敌人。

11月18日，工农兵代表大会在海丰县城＂红宫＂隆重召开，会上，有代表提议，让红二师四团出兵捷胜城，攻下城池作为向大会献礼。此一提议得到了代表们的一致同意。于是，红二师四团派出了一个加强连兵力，前往支援攻城。红军傍晚赶到汕尾，晚餐后稍作休息，马不停蹄赶赴捷胜城下。

当晚，红军和地方部队成立统一指挥攻城机构。按指挥部命令，农军需组织好一支敢死队，准备作为攻城的尖兵。

刘乃灶听到组建敢死的消息后，主动报名，强烈要求进敢死队。林覃吉大队长非常欣赏刘乃灶的能力与为人，看到他主动请战，向他投来了赞赏的眼光。

次日拂晓，指挥部一声令下，刘乃灶与敢死队员们，抬着长梯，在队友们的火力掩护下，如下山猛虎，离弦弓箭，快速向捷胜城下逼近。

与此同时，所有参战部队发起冲锋，一时间，捷胜城下，枪声、冲锋声，嚎叫声惊天动地。城上的守敌，看到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冲锋队伍，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是打逼近城墙的敢死队，还是打冲锋的大部队。

刘乃灶与敢死队员们，在敌人走神的功夫，竖起了长梯，跃登城头，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消灭了城墙上的守敌，紧接着，集中火力压制城北敌人。机灵的刘乃灶一跃上城楼，马上向城门逼近，他用大刀连续砍倒几位惊慌失措的守城门的敌人后，快速地打开了城门。冲锋的战士如潮水一样涌进城门。

此时，隐蔽在城东和城西的地下党员和农军战士，见时机已经成熟，纷纷行动起来。一时之间，捷胜城内枪炮声震耳欲聋，守城敌军土崩瓦解。许多残兵为了逃命，纷纷向城南逃窜，他们打开城门，向海边跑去，坐上早就准备好的小渔船，从海上逃回盐州。

历经一个小时的战斗，捷胜城完全控制在我军手里。大部队进城后，在地下党和当地农军的协助下，一些来不及逃跑的反动土豪被俘获。其中罪大恶极的何舜廷被当场惩毙。二十多位平日里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反动豪绅被押送到海城。

20日上午，除留下一个中队在捷胜城驻防外，其余部队全部凯旋回海城。当部队途经谢道山时，看到彭湃率领全县工农兵代表、男女革命群众几千人，手持小红旗，凑响欢迎曲，高唱革命歌曲，笑容满面地欢迎部队的凯旋。

彭湃站在欢迎队伍的最前头，他满脸笑容，热烈地和董朗、黄容、林道文等同志一一握手。当手里拿着一串敌人耳朵的刘乃灶走来时，彭湃认出了这位客家汉子，他迎了上去，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并高高抱起刘乃灶，称赞他勇敢机智。彭湃的赞美让刘乃灶久久不能忘怀，直至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步，仍然念念不忘。

二

1928年1月23日，刘乃灶参加了海丰县党员代表大会。这一天，让他刻骨铭心，也让他感慨万千，一个乡巴佬，参加革命才短短三年时间，能出席这样高格局的会议，听取重要领导人的讲话，他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

1928年2月上旬，红二师攻下紫金南岭后，稍作休整，兵分两路，其中一路(二个连)奉命奔赴陆丰河田(今属陆河县)。当时，主持陆丰西北工作的领导人是林铁史，他早就想一举捣毁陆丰西北残留的反动武装，然而，没有正规部队的支持，他迟迟下不了决心，如今，红二师的到来，让他信心倍增。

2月10日，林铁史向陆丰及附近几个村下达了动员令。刘乃灶被派回公平负责配合林铁史肃清陆丰境内残队。接到命令的刘乃灶，迅速集合了公平二区的几百赤卫队员。队伍出发前，在公平（现平东）南门约韭菜坑村祠堂召开了动员大会。刘乃灶亲自站在祭台上演讲，鼓励战士们的斗志。当天下午，部队就赶到指定地点等候命令。

第二早上，部队接到指令，迅速向陆丰黄塘集结。当刘乃灶带着参战的赤卫队赶到黄塘圩附近时，看到从各地赶来的赤卫队及农军有几千人集结在此。时近中午，在红二师部分官兵的带领下，几千赤卫队、农军分成数路，向黄塘圩攻击前进。

陈耀寰的保安队指挥官看到如潮水一般涌来的红军和赤卫队，早就被吓晕了，保安队负隅顽抗，下令部队立即登上黄塘圩几处制高点，用猛烈的火力迟缓我军的进攻。

红二师和赤卫队都缺少重武器，对敌人的猛烈攻击，一时之间还是无可奈何的。人虽多，如果硬冲，将会付出惨烈代价。此时，刘乃灶主动向林铁史请战，由他带领敢死队先上，其他战士待敢死队发起冲锋后，集中火力掩护他们。

林铁史听说过刘乃灶的大名，知道他是县党代表，也耳闻过他攻打捷胜城的英雄壮举。此时此刻，刘乃灶主动请战，他感到莫大的安慰。林铁史握着刘乃灶的双手，完全同意刘乃灶的提议。敌人看到冲锋的队伍在猛烈炮火的攻击下停止了前进，以为我军怕了。没想到，几十位身背大刀，手握短枪的赤卫队员突然从隐蔽处一跃而起，如离弦之箭，快速向黄塘圩攻击前进。敌人向敢死队猛烈射击，敢死队身后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赤卫队员。敌军一下慌了神，不知先打那一边。

刘乃灶冲锋在前，他一手握枪，一手握刀，圆睁双眼，杀气腾腾，一步步向敌人杀过去。正在此时，一粒无情的子弹射进刘乃灶的胸膛，鲜血如泉，喷涌而出。刘乃灶高大身躯，重重地倒了下去。

1928年农历正月初七，一位冲锋战士，牺牲在了冲锋的路上，鲜血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刘乃灶牺牲时，他的儿子刘荣钦出生刚满40天！

黄塘圩在红二师和几千赤卫队、农军的攻击下，终于回到了人民手中。敌人除了几位指挥官逃出黄塘圩外，其余都被消灭。

战斗结束后，公平二区东路赤卫队员抬着刘乃灶的遗体，长途泼涉，径陆丰大安旱田逗留一宿，次日回到家乡下陂塘村的农会馆。几天后，林铁史亲自赶到农会馆，为刘乃灶主持追悼会。500多名自由女受彭湃指派从县城各地赶来吊丧，附近几千革命群众闻讯前来参加刘乃灶的追悼会，从农会馆追悼会现场至日中烈士墓地（现平东镇政府食堂）有三华里路远，沿途都是人山人海为英雄送葬。

英雄的肉体早与大地融为一体，他的革命精神将永远激励着后人：为了革命，不怕牺牲，冲锋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