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天涯长篇历史修真小说《问道天涯》

发布者: 万行 | 发布时间: 2022-6-14 10:50| 查看数: 377735| 评论数: 83|帖子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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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18 12:43:48
第十七章 赤炎初出鞘

  这时的兰若寺外面,好像受到某种秘咒驱使,大池里也爬出一个个僵尸,很多夜叉鬼怪纷纷破土而出,择人而噬。

  寺中许多年来害人的、被害的、被害化鬼又再害人的。恶鬼夜叉不知凡几,此刻遭逢大变,咬牙切齿,蜂拥而起。顿时,兰若寺周围怨气戾气冲天。

  王京及老宋小健等都惊醒起来,看到如此恐怖场景,魂飞魄散,吓得战战兢兢,脸如土色,王京呕吐个不停,那个张姓书生的书僮更是直接吓得晕死过去。这时有一些僵尸已快冲了过来,幸亏老宋及小健赶紧找各种杂物拼命把门窗栓紧堵死,跟着就听到“噼噼啪啪”的一阵乱响,那些僵尸正在拍门,这些僧舍本来就年久失修,千疮百孔的,没几下就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被鬼怪破门而入……

  正在危急关头,突然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道:“都不要出来,燕某来也!”

  原来是燕赤霞赶到,燕赤霞左手执剑囊,右手捏诀虚指,虬髯戟张,口中大喝:“乾坤无极,风雷受命;龙战于野,十方俱灭!”

  顿时天空响起风雷之音,冲出一道电光,直击向那些僵尸鬼怪,那些鬼物如遭雷击,发出爆炸声,有的鬼物顿时瘫软,却是一滩腥臭的污泥。无奈鬼怪太多,周而复始的继续蜂拥而至……

  兰若寺后殿森林中,白杨树和榕树纠缠的上空,响起一个破铜锣般的男性声音:“咦,哪里跑来这些厉害的家伙?”

  跟着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厉声响起:“就是南边屋里那个大胡子,本来一直相安无事,今天却又跑出来碍事,可恶可恼。”

  那男人声道:“好,咱家就陪这些后辈玩玩。”

  “轰隆,轰隆!”空中几声炸雷,兰若寺方围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来,不,应该是红色的水,顿时又腥又臭的怪味弥漫,李天涯幸亏有驭龙甲护身,那些红颜色的雨水在接近他周围三尺就溅了开去,仿佛李天涯身体周围有一圈无色透明保护罩,滴水不漏。李天涯喜出望外,原来驭龙甲还有这样的功能。再看法海和尚那里,随着那暴雨倾泄,只见法海那边的光罩越来越暗淡。

  “哈哈哈,臭和尚,纳命来吧!”

  随着一阵忽男忽女的狂笑声,空中出现一只墨绿色的巨手虚空抓向法海师徒,法海大喝一声:“大威天龙,咄!”手中禅杖如龙般飞出,在空中乱舞,砸向墨绿巨手,那巨手如遭电击,缩了回去。“嘭.”突然法海大叫一声,摔了一跤,脸色惨白,吐出一口精血。

  原来,当法海全神贯注防备巨手时,突然一条长长的血色巨舌无声无息卷来,击中了法海胸口。十方哭叫道:“师父……”赶紧去扶起法海。

  “哈哈哈…啧啧啧……,臭和尚的血真好味道,修行者的精血果然大补啊,哈哈哈……”空中响起得意的女性狂笑声,似乎那舌头还在舔吸法海的精血,啧啧有声,接着,那只巨手又凌空抓来……

  一时间,鬼叫声阵阵,那些鬼怪夜叉也包围过来,这时地上冒出各种大大小小的青木触手……

  李天涯叫道:“大师,我来助你!”

  一跃过去,“锵”如火一般的赤炎剑出鞘,斩向巨手,一道红色光虹划过夜空,那巨手躲避不及,顿时手掌断了下来,伤口处冒起青烟,居然有绿色的血液汩汩流出。

  这是李天涯拥有赤炎剑之后的第一次试剑,一剑之威,竟至如斯!

  一声惨叫声响起,夜空中又响起忽男忽女的嚎叫,这一次带着痛苦:“何方小辈?敢坏姥姥大事!”

  跟着那血舌又无声无息的向李天涯卷了过来,原来那树妖想故伎重演,用击败法海的方法来偷袭李天涯,可见这树妖特别狡猾,一边声势浩大,一边无声无息,这可是三十六计的声东击西哦。

  李天涯早就默运清心诀严阵以待,原来李天涯修炼的清心诀有天清地明的妙用,可抵御各种惑神幻术,

  见巨舌卷来,又是一剑挥去,又一声凄厉的嚎叫响起来,巨形血舌掉了一大截下来,伤口处流出青色的血液,半截巨舌以比卷来更快的速度收回。

  李天涯手中的赤炎剑有火炎之力,炎火代表光明,正是一切黑暗妖物的克星。

  李天涯大喝道:“李天涯在此!”随着这一声喊出,李天涯觉得心情激荡,“虽千万人吾往矣!”一股浩瀚正气从心底涌起,涌向赤炎剑,剑尖居然吐出尺许赤色的光芒,李天涯心里闪现一丝明悟,感觉心和赤炎剑联糸在一起。于是也不废话,挥动赤炎剑向周围的夜叉鬼怪扫去。

  听到李天涯的声音,黑暗中某处响起一个女子的惊叫声:“李天涯?原来是他。”

  黑暗中传来无数惊恐愤恨的叫声,李天涯剑芒照耀之处,群邪辟易,立刻沉寂。

  “不知死活的小辈。”一声冷哼,又一只巨手再一次向李天涯抓来,指尖伸出长长的指甲。这时似乎夜更黑了,雨下得更大了,天地之间,狂风暴雨,日月无光,无穷无尽的黑暗笼罩着这方天地。

  李天涯这时感觉眼睛一抺黑,竭尽目力也看不清面前的景物,不禁大急,凭着感觉,挥剑斩去,这次那巨手居然避开了。突地,李天涯感觉双脚被从地里伸出来的树根紧紧缠住,举步维艰,赶紧挥剑乱砍,树根断裂,只是地里伸出的树根越来越多,砍不胜砍,眼看树根巳缠到大腿,幸亏有驭龙战甲护身,不会伤及里面。

  这时法海和尚得此喘息之机,盘坐在地上,叫徒弟道:“十方,快,快把金佛取出来……”

  小和尚十方把一直背着的包裹打开,法海双手持那金佛于头上,竭尽全力颤抖着大喝道:“般若…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嘛吽……”

  一个金佛的虚影出现在半空,周围散发金光,就如同一个小太阳般顿时大放光明,在这一片光明的中央,一座弥勒佛笑容可掬……

  佛光照处,地上冒出的树根如被烤烧般嘶嘶冒烟,痛苦抽搐退回地下。

  李天涯眼前一亮,喜出望外,挥剑狠狠砍向已经快抓到自己身体的巨手,那巨手从手肘关节处断开,赤焰沿断口处继续焚烧,“剥剥”作响,地上的手臂被斩下就不复人形,只至燃尽方休,凄厉至极的惨嚎声回荡在空中,久久不息。

  经过刚才一番厮杀,李天涯已经精疲力尽,但他知道已到了紧要关头,绝不能松懈,必须趁着金佛发光这段时间消灭老妖,否则等回归黑喑,那就大势去矣。

  李天涯默默运起轩辕心经,识海中莲丹旋转,金龙狂舞,六个字形绕自身旋转,整个人泛出淡淡的金光,人竟虚空而立,凛然生威。一瞬间,李天涯感觉和赤炎剑息息相通,已可以用心驭剑。

  见那血舌还待再度袭来,于是戟指虚空,赤炎剑如红龙般挥出,一截长舌掉在地上翻腾,赤炎剑再指,那个中年妇女乔姐现出身形,跪伏在李天涯身前的地上,脸色惨白,瑟瑟发抖,长发已掉了一截。

  是时候结束了,李天涯叹了口气,再凌空虚指,赤炎剑化作六根,在空中飞舞,如同六条蛟龙一般,一剑斩下,赤芒掠过,远处的白杨树及老榕树轰然发出巨响,两颗树本来纠缠绕结在一起不知多少年的树身竟截然分开,一男一女混杂的两声痛苦的惨叫响彻夜空:“臭小子,你好狠!”在狠毒的咒骂声中,跟着一条青色虚影窜向空中,消失不见。

  法海变色道:“不好,还是让这老妖怪逃了,只怕后患无穷。”

  燕赤霞消灭了外面的僵尸鬼怪,这时也赶了进来,看着李天涯若有所思。

  那两颗树骤然焚烧起来,跟着没多久,整个森林也噼噼啪啪燃烧了起来,兰若寺后殿成了一个烈火道场,那些黑暗中存在的鬼怪怪物失去了控制,竟一个个如飞蛾扑火般投入火焰中,跟着一声声如歌似泣的声音传出,像痛苦又像解脱。

  法海和尚收了金佛,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众生皆苦,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去吧,放下,方得解脱!放下,方得解脱!阿弥陀佛。”

  这时,雨停云开,一轮明月挂在星空,皎洁清朗。

  那中年美妇乔姐跪伏在李天涯面前:“请公子饶命,妾身愿为奴为婢,伏侍公子。”

  这时法海走过来大声喝道:“大胆妖孽,作恶多端,还敢讨饶。”

  又对李天涯说:“李相公,妖就是妖,饶她不得,待我收了她吧。”法海刚才见识了李天涯的修为,才知道这个读书人不简单,李天涯刚才等于帮了他的大忙,所以言辞上才对李天涯颇为客气,否则按他一惯来的作法,直接就过来降妖除魔,那需要询问李天涯的意思。

  李天涯撇了撇嘴,这法海就是这副德行,见妖就收,不分青红皂白,正想说话。

  突然,暗影中走出一条纤细高挑的身影,曼声说:“且慢,这位师父这话可差了。”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19 09:26:45
第十八章 身世

  李天涯一看,正是聂小倩。

  聂小倩昨晚从李天涯那里出来以后,一直神思不属。她生前本出自书香门第,其父乃府官,十八岁那年,父母往南京赴任的途中,路过金华,聂小倩水土不服,因病而逝,可怜一个如花似玉的青春女子,患于客途,郁郁而终。

  其父母大恸,但由于朝廷严令,必须限期赴任,加上在兰若寺因聂小倩患病耽误了不少时间,日期仓促,伤心之余,只得将其草草葬于兰若寺。

  聂小倩之魂魄一直在兰若寺徘徊,十五年前,正逢兰若寺主持高僧坐化,高僧座下几大弟子为争兰若寺主持之位,各不相让,谁也不服谁,最后寺里和尚相继弃寺而去。

  兰若寺因无人主持,也就此荒废败落,从此成了孤魂野鬼寄踞的乐园,妖精土匪盘踞,人迹罕至。

  聂小倩却在因缘际遇之下,无意间获得了那位高僧的一粒舍利,得其佛力加持,开了灵智,并据高僧生前的灵识修炼,也算她运气颇佳,并且十分聪慧,一路上无凶无险修到了阴神阶段。

  阴神只能夜晚出现,不能见阳光,否则会魂飞魄散。至此阶段,聂小倩的修为要想进一步提高,就必须突破到达金丹境界,那高僧的舍利子精华也已被消耗殆尽,作用不大了,欲要更进一步,只能另寻其他修炼途径。

  但聂小倩这种无师自通的修炼,无师无友,无依无靠,要在修炼途上更进一步,谈何容易?

  聂小倩后来和兰若寺的树妖虚与委蛇,也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那老树妖修行高深,严格来说应该是两颗树,一颗千年白杨树和一颗五百年的老榕树,几百年来互相缠绕,采日月之光,听暮鼓晨钟,也是异数,竟然阴阳同体,独辟蹊径妖修成功,达到了金丹境界,已能够化形成人。

  聂小倩在修炼一途上孤苦无依,全凭自己领悟,她这方面比李天涯还不如。李天涯还有吴道子和小狐狸先后为他传道解惑,聂小倩却是十几年来孑然一身,之前说修炼修炼途上“侣”是四大条件之一,她想从老树妖身上得到修炼到金丹阶段的秘诀,而老树妖则利用聂小倩的媚术去迷惑读书人,为它们取得精血。

  昨天晚上聂小倩从李天涯身上感受到一股气息,这方面她和小狐狸一样,妖精鬼怪灵识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可以光凭灵识辨别敌我,百无一失。李天涯身上透出的那股纯阳之气正是她需要的灵力,如果让她跟随李天涯一段时间,只要呆在其身边修炼,得李天涯至阳灵力之熏陶,她相信能很快进入金丹阶段。

  无意得此奇遇,本来聂小倩今晚想去找李天涯,恳求他带着她离开兰若寺,没想到转眼间兰若寺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她一直在李天涯住的僧舍随近徘徊,想寻找机会拜见李天涯。现在眼看树妖逃了,法海说要收了乔姐,于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原来乔姐是一颗百年牡丹成精,也有筑基修为,虽然日常和聂小倩互有争斗,十几年来,毕竟也是彼此姐妹一场,都是孤苦无依的孤魂野鬼,同病相怜啊。

  法海定眼一看,又来了一位鬼怪,瞪眼斥责道:“妖孽,贫僧这话错在哪里?”

  聂小倩脆声道:“人道妖道鬼道,各有其道,人若是非不明,善恶不分,与鬼何异?”

  她青丝披肩,在夜风中微微飘扬,“我们身为妖怪,恪守其道,这些年来,来兰若寺之人,如果不贪财好色,我们都不会多加伤害。所害之人,都是一些衣冠禽兽,或奸恶淫邪之徒,这些人各有其取死之道,我们恪守因果法则,从不滥杀无辜。至于作恶多端之徒,人人得以诛之,请问大和尚,何错之有?”

  聂小倩侃侃而谈,其声音如泉水般涓涓细流,在夏夜里叮当作响,入耳有一股甘冽的感觉。

  燕赤霞听了觉得很对胃口,忍不住击掌大声赞道:“妙哉妙哉!这位妹子说得好呀!哈哈。”李天涯也对聂小倩刮目相看,这小妮子振振有词,还真有一套。

  法海自然不能接受,喝道:“一派胡言,作奸犯科之人,自有人间律司察办,人鬼殊途,岂能越俎代庖,强辞狡辩,再要猖獗,我收了你们!”

  燕赤霞怒道:“大和尚,你这是恃强凌弱,是非黑白不分,枉称高僧。有的人间败类,恶贯满盈,直如猪狗不如,却是因为有权有势一直逍遥法外,杀了有何可惜?”这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掷地有声。

  “小妹子,过来这边,燕某认你们俩个为义妹,如何?”燕赤霞这是要庇护聂小倩她们的意思了。

  聂小倩乖巧之极,赶紧拉着乔姐盈盈拜倒,口称“大哥”,燕赤霞哈哈大笑,把她们两人拉起,道:“好好!你们现在都是我的妹子了,看还有哪个还敢欺负你们?哼哼!”说着横了法海一眼。

  法海虽然不服气,但燕赤霞一身修为不在他之下,他在刚才与树妖的博斗中又被树妖击中胸口,元气大伤。

  见法海还待说话,李天涯忙道:“罢了罢了,大师请给小子一个薄面可好?”

  李天涯对聂小倩和乔姐说道:“我们可以饶过你们,但必须谨记一条,就是以后不准再迷惑伤害人类,可依得?”说到“迷惑”两字,想起昨晚上的情景,忍不住看了聂小倩一眼,聂小倩“扑哧”一笑,满脸绯红地低下头。

  乔姐聂小倩喜出望外,自然应之不迭。

  于是此事算暂时揭过了,经过大半夜的剧斗,李天涯觉得极为疲惫,法海也要疗伤,于是大家分头回屋歇息。

  王京等见几人安然无恙回来,大为惊喜,屋外喊杀声即使他们战战兢兢,之前有几个夜叉闯进来,但好在燕赤霞留下的剑囊保护了他们。

  由于那些的棺柩尸骨都已经在大火中焚尽,只余下一片灰烬,无法辨别,苏蓉所交托的事也只能作罢了。不过,人既已死,无论埋葬在哪里都是一坯黄土,本无不同,之所以有区别,只不过是活人的一丝执念罢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各自启程,法海师徒自去杭州,燕赤霞在金华与人相约,另有他事要办,要过段时间才走。

  昨晚聂小倩和乔姐恳求跟着李天涯,知道了聂小倩的想法后,李天涯考虑到自己路上颇为不便,乔姐是妖修,修为不足,不能去金陵那等人气茂密的繁华都城。而聂小倩修炼的是那位佛门高僧的修炼法门,只要白天不出来,没有妨碍。

  李天涯和燕赤霞计议了一会,让乔姐先跟着燕赤霞,聂小倩就随李天涯一起,因为聂小倩白天可存身于李天涯的戒指空间之中。

  于是双方作别,约定再见之期。燕赤霞对聂小倩甚为喜爱,临别之时,送了小妹聂小倩一把小剑护身,剑很小,剑身大约有两寸长,像一片芥菜叶子那么大,如一泓清泉,在月光下流淌不定,剑名“月影”,又传了聂小倩一套法诀,嘱其每夜子时祭炼。

  当然,聂小倩乔姐的存在王京他们都不知情。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19 09:27:28
第十九章 初到金陵

  等李天涯一行回到萧山码头时,由于离约定的时间过了一天,苏蓉她们已等得心焦。

  日近黄昏,斜阳落到西岸的群山外,天空依然很明亮,晚霞如火,铺满半边天空,苏蓉和丫头杏儿正站在岸上一棵树下。

  灰褐色的树干,淡白色的,小花串串悬垂,蓬起的树冠在地上形成斑驳树影,那腰肢轻束、宽袖低垂的道冠女郎就立在树荫里,见李天涯诸人抬眼朝她这边看过来,乃从容戴上手中的宽沿竹笠,见到他们安然回来,大为欣慰,腰肢款款轻摆,上前相迎。

  李天涯和王京上了苏蓉五明瓦客船,杏儿给每人又捧上一只精瓷茶盏,一轻揭茶盖,一缕清香袅袅升上鼻端,沁入心脾,茶汤柔白如玉露,香幽色白味冷隽,乃是松萝茶,李天涯大喜,茶汤入口,暑气全消,心旷神怡,这女郎真会照顾人。

  不等苏蓉开口询问,王京就自告奋勇绘声绘色地说了这一趟的经历,当然他进行了孔子笔削春秋。无非是说当时情景如何危险,他是如何勇敢和妖怪博斗,还故意夸张了那些鬼怪的可怖。总之为搏女郎苏蓉欢心,各种大吹法螺,苏蓉静静地在一旁含笑听着,脸若春花,娇嫩欲滴。

  李天涯几盏茶吃完,见他还在没完没了吹个不停,眼见旁边苏蓉脸露焦灼,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王京,说了苏蓉亡父棺柩已被烧毁,没法运回之事。苏蓉听了,盈盈若秋水的双眸含愁,神色黯然,但也无可奈何。

  李天涯见状说:“生死有命,令尊灵柩安放兰若寺时日已久,就这样让其在此地安息也没不妥,苏小姐无须忧伤。”苏蓉展颜一笑,如春花绽放,丽色逼人,道:“多谢公子宽慰,是我忆及亡父,一时愁思难收,小女子还没谢过两位公子连日奔波劳碌呢?”说着福了一福。

  李天涯笑道:“罢了,我们劳而无功,反劳小姐牵挂,何功之有?”

  李天涯和王京在苏蓉船上用过饭,回到三明瓦船洗涤歇息,因昨晚吓得不轻,再路上劳碌,王京回舱后很快就睡着了。

  李天涯回舱,关了舱门,轻敲戒指,聂小倩走了出来,这小妮子明眸皓齿,桃笑李妍,在微弱的灯光下犹如晓露芙蓉,十分惹人怜爱。

  聂小倩出来就对李天涯顿首拜了一拜:“奴婢小倩叩谢公子收留之恩。”李天涯笑道:“你在戒指呆了这么久,该闷坏了吧?”聂小倩高兴的说:“不会的,公子,那戒指真是个宝贝,戒指空间里灵气充沛,有助修炼。”

  真的?李天涯没想到戒指空间居然还有如此妙用,那就太好了。

  说道:“你不要这样,以后你我兄妹相称,要不燕大哥该骂我欺负你了。”

  聂小倩嫣然一笑道:“小倩向来孤苦无依,服待公子,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呀。”

  望着眼前天生丽质的女郎,李天涯禁不住心中怦的一跳。

  李天涯道:“你就叫我阿兄吧,叫大哥也行,就这样定了,要不我可要恼了,我家里头还有一位小妹呢。”李天涯按前世习惯,还是叫大哥顺口。

  聂小倩双眼泛红,颊边微现梨涡,娇声叫道:“公子哥哥……”也不知她修过媚术的缘故,这一声叫得荡气回肠。李天涯听得心里一荡,暗想,这小妮子怎么声音也这样诱人?她这么多年来都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兰若寺和树妖妖精也是整天勾心斗角的,现在突然有人对她好,自然就感动了。

  赶紧收敛心神,笑道:“这就对了,好妹子,这一天也太累了,早点歇息吧。”

  当下,面对如此尤物,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担心自己按捺不住,李天涯赶紧上榻歇息。

  聂小倩眼见李天涯已躺床上,叹了口气,她现在是阴神,不需要休息,就在旁边盘坐,修炼燕赤霞所传之功法。

  六月十日午后,瓦船到南京城外东水关,过了东水关便是十里秦淮。

  苏蓉邀李天涯王京过其五瓦船一道进金陵。

  五瓦船顺流而下,两岸屋舍渐密,人流趋多,女郎苏蓉俨然是金陵导游,头戴宽沿竹笠,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立在船头指点两岸风景,娓娓道来,娇声道:“金陵历朝古都,金粉之地,自古称佳丽池,衣冠文物盛于江南,文采风流甲于海内,白下青溪,桃叶团扇,宗室王孙,乌衣子弟,艳冶之事甚多,两位相公求学之暇,当好好领略这六朝古都,千年韵事……”

  前世李天涯曾经在南京住过一段时间,现在站在这苏蓉身边,依其指点,与后世自身记忆中的南京相印证,仿佛旧梦依稀,又想:二十多年后,清朝铁蹄践踏,金陵大好河山,金粉之地,十里秦淮,烟花佳丽,这一片欢场将化为残垣断壁,如斯美景,不可得见,楼馆劫灰,美人尘土,实在令人惆怅。有诗道:

  六朝遗迹此空存,城压沧波到海门。

  万里江山来醉眼,九秋天地入吟魂。

  于今玉树悲歌起,当日黄旗王气昏。

  人事不同风物在,怅然犹得对芳樽。

  苏蓉侃侃而谈,突地见李天涯若有所思,脸有惘然若失之态,奇道:“李公子为何如此伤感……”

  李天涯回过神来,朗声一笑:“我刚才想起在家的小妹。孤身一人,不知安否?”苏蓉那日也见过小婵,闻言唇边勾笑,眼波流转道:“小婵妹子有公子这位兄长,真有福气,只可惜苏蓉命薄,父母早逝,孤身一人……”说着说着,突然自伤身世,勾起心事,先是言笑晏晏,说到后来,突然就伤起心来,竟泪眼朦胧。

  李天涯默然,竟不知怎么安慰。

  只听王京在背后嚷嚷道:“子楚,坐船这么久,可闷死了,这可到了地头了。”原来王京前几天晕船,吐得七辇八素,一直在舱里歇息,苏蓉这才破涕为笑。

  不一会,船到武定桥,苏蓉与李天涯两个作别,并邀他们两个等国子监安顿后到她处盘垣。

  船靠岸后,苏蓉一行率先上岸,小婢杏儿抱着个竹奁、其他奴仆老宋等挑着几担行李,与李天涯他们行过礼,往南京旧院箬影馆而去。

  李天涯和王京就再往西北行五、六里,在止马营码头泊船上岸。也没打算找客店住宿,反正船上也住惯了,待在国子监安定下来再说,再租赁房子暂住。

  第二天上午,李天涯两人请了一个脚夫当向导,去看国子监在哪个位置,一行人由止马营码头向东北方向而行,脚夫领着他们又行了三、四里到了成贤街,南京国子监就是成贤街北、鸡鸣寺以南,西北方是钦天台,再过去便是碧波千顷的玄武湖,南京国子监规制宏大,延袤数里,有监生宿舍(号房)近三千间,永乐二十年,南监鼎盛,有监生九千余人,规制之备,人文之盛,前所未有,而现在,南监衰败,远不如当年盛况。

  次日上午要去南京礼部报名,李天涯算是岁贡,要进行入学考试,然后根据考试成绩编班教学,南京国子监设六堂,分别是正义、崇志、广业、修道、诚心、率性,其中正义、崇志、广业三堂算是初级班,修道、诚心二堂是中级。率性堂是高级班,升上率性堂,随时就可以肄业选官。

  王京让小健在成贤街附近找一处幽静的院落,不论租金昂贵,只要离国子监不要超过两里路、清净整洁的,那就租赁下来。

  王京这监生是花了一千两银子买的,反而不用入学考试,直接编入正义堂学习,想必南京礼部和国子监官员都清楚,对这些例监来说,考也是白考,难道考不好还退还他们银子不让其入国子监?

  李天涯和王京不同,由于他是绍兴道试榜首,国子监自有号房安排,就不用租房子了,他是为明年乡试来求学备考的。

  洪武、永乐年间,朝野百废待兴,急须大量文官,国子监监生肄业后可赴吏部选官,而且多得高官,所以监规虽严,还是有诸生踊跃入监,近百年来,尤其是嘉靖后,进士独重,不是进士出身的官至四品知府就到顶了,绝无可能再往上升,而且在官场上易受排挤和遭冷眼,进士出身的即便遭罢黜也多有起复之日,而举贡出身的,一旦罢官就再不会有人提起,直接从吏部除名,所以有志气的士子皆不愿通过监生来做官,怕受人轻视,宁愿苦熬生员或举人,只盼一朝中了进士扬眉吐气。

  其实秀才进学,并没有固定的时间期限,参加科举中举成为举人老爷后,就算完美毕业了。

  在金陵读书,所费不少,固定的学费就不用说了,日常住宿、饮食、礼节钱、书本钱等等五花八门加起来,一个月基本就要花个几十两银子。

  如此昂贵的费用,一般人家是无法承受得起的。

  当然,秀才也不一定非要进官学,留在家里苦读亦可。

  自学成才,实在太难,更难以接触到官学里的各种科举资源。

  李天涯是监生,不用背负各种费用,倒落得一个逍遥轻松。但是监生的身份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在当年的岁考科考中,成绩落了下等,就会被取消监生资格,沦为普通生员。到了那时,以李天涯的家境,却是万万难以承受得起各项费用的。

  对于这些要面对的难题,李天涯暗暗记在心上,一直在寻求解决的方法。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19 09:28:22
第二十章 天劫

  第二天王京因不用考试,带着书僮小健自去租房子。经过一番咨询,经买屋中人介绍,鸡鸣寺附近有一处院落干净宽敞,院里还有竹子花木,前前后后大约有一亩大小。王京大为满意,王京家境颇富,这一次出来也带有资金,名为读书,实际更准备在十里秦淮佳丽池享受生活,当即也不多计较租金,没多一会就和屋主谈妥租金,租期半年。

  屋主便带着他去找当地保长作保立契去,立好契约,交迄租金。王京当下命小健仆人粪除洒扫,购买一切家居应用物品不提。

  李天涯则往南京贡院,新来的国子监生入学考试在贡院举行,由南京礼部尚书和国子监祭酒共同主持。

  南京贡院在洪武年间是乡试、会试的场所,永乐迁都北京后,这里就只作南直隶乡试之用,规模建制比一般行省的贡院要宏大,

  辰时初刻,李天涯从南京贡院龙门进入,见左右各有一坊,分别是“明经取士”和“为国求贤”,因为官员们还没到,这些待考的监生就立在明远楼下两侧。新来的监生排列两行,有岁贡、选贡、举监、荫监,约两百多人,这南京国子监虽不如以前兴盛,但常年在监就读的监生还保持在三千人左右,远不是府学、县学能比的。

  不一会,国子监祭酒何学海到来,何学海,字燕来。这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儒生,相貌儒雅,他也不啰嗦,先让书吏收验各人的入学执照,然后简单讲了考试规矩,大致意思是,今日是入学考试,只作四书义一题,只要制艺、书法不至于太劣就不会遭到罢黜,制艺佳者可进入崇志堂、广业堂受教。再次一等的就只有从正义堂读起,和那些捐钱买的生员同班。

  讲完便让官差领众考生入号舍开始考试,限在正午初时前交卷,不得拖延。

  这南京贡院的号舍与李天涯参加县试、府试的考棚大不一样,这号舍是单人单间的,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千字文来排序。号舍矮小闭塞,这暑热天气,在里面非常闷热。一众考生依序号进入号舍,伏案写八股文,一时间鸦雀无声。

  坐里面又窄又局促,此地非久留之地啊,李天涯有备而来,凭着过目不忘的作弊神器,很快就把一篇题为“学为圣贤”的八股文写完,他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一笔颜体小楷也练得颇具火候,写完李天涯第一个上去交完卷就退了出来。

  没多久,日近正午,等其他考生全部交卷,祭酒何学海宣布考试结果,李天涯被分在祟志堂。何祭酒见李天涯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甚为赏识,当场褒奖了几句。然后让官差带一众监生去分配号房。

  李天涯到了给他安置的号房,虽然不大,但甚是素雅洁净,李天涯颇感满意,把简单的行李放好,铺好床被。这里,就将成为他的国子监学子生涯的新居所了。

  安置完毕,李天涯走出了国子监。贡院龙门不远处,便是小秦淮河,这是秦淮河支流,在武定桥分岔,过太平桥重新汇入主流,这一河段流经金陵最繁华之地,所谓贡院与旧院隔河相对,指的就是这一河段—秦淮河最为热闹的地方,便是夫子庙及贡院一带,与之隔河相对的便是众多青楼楚馆所在之地。

  此时才过中午,这些地方尚未开门,不过该起床的还是已经起来了,若从下方街道走过,也能看见一些女子在楼上或倚栏独坐,或闲聊嬉戏,内里的院墙之中,隐约有丝竹之声,渺渺而来。

  李天涯觉得有点饿了,往夫子庙那边走了半里路,找了家店。南京起面饼和馄饨都很有名,乃是金陵饮食“八绝”之二,所谓馄饨汤可注研(形容其清)、湿面可穿结带(形容其筋韧),现在的南京天气甚为闷热,中午吃这种东西甚合时宜,李天涯尝试下,口味鲜美,饱餐了一顿。

  吃饱喝足,李天涯准备去找王京。

  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师父,那两个好看的姐姐都是蛇精变的吗?”

  “那还有假?哼,这次让她们逃了,下次碰到,定要收了这些妖孽。”

  李天涯停步转过身:“哈哈,法海大和尚,这么快又见面了。”

  正是法海和十方师徒,法海师徒见到李天涯也很意外,师徒和李天涯问迅见过礼。特别是十方,欣喜万分,因为在兰若寺时李天涯经常给零食给他吃,从小就生活在寺庙,严守清规戒律布衣粗食的十方大感亲切。十方高兴的叫:“李哥哥,太好了,我和师父现在寄住鸡鸣寺,你有空来看我们。”李天涯对这个机灵可爱的小沙弥也颇喜爱,笑道:“好,到时我带好东西来给你吃。”十方眉飞色舞,这位李施主真懂他的心思呀。法海哼了一声,瞪了十方一眼。小和尚顿时闭口,但还是做了个鬼脸。

  法海也无可奈何,其实对这小徒弟他也甚为疼爱。自兰若寺一仗以后,他对李天涯观感大为改观。他心里甚至认为李天涯乃佛门大德再世,因为兰若寺那晚李天涯出手和树妖大战时,用的依稀似是佛家功夫“心经”。当下法海和李天涯说了兰若寺别后经过。

  原来法海师徒当日去了杭州,在西湖畔一边览地疗伤,一边探访蛇精的踪迹。

  杭州西湖,桃红李白,杨絮飘飞。

  苏堤,这是西湖上自南到北的一条长堤中间六条桥:映波、锁澜、望山、压堤、东浦、跨虹,更是古朴美观,白日的苏堤岸边百花争妍,芬芳袭人。

  夜深人静,明月当空,给整个西湖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西湖深处,一处静谧的湖泊,湖面上还浮着一层薄雾。湖中的清浅处,一条冷滟白的巨链盘绕其间,银白冷艳的鳞光,吞吐着一颗金色的内丹。

  原来是一条几十丈长的白色巨蛇,白蛇舌头伸缩不定,对着高悬的明月。内丹不断滴滴旋转,隐隐约约围绕一团光华,金丹连绵不断地吸纳着月亮精华——

  过了半个时辰,突然天空响起雷声,青雷紫电,挟着狂猛的威势从天而降,却不似寻常闪电那样电流激射,又没有大雨,只是在这白蛇方圆这一方地界发生,而西湖其他地方毫无影响,一如平常。

  忽然异像迭生,周围乌云居然全变成了金色,开始大片地聚集在这片上空,数道电蛇在云中由隐至现,赫然是金色的,阵阵的霹雳声震耳欲聋,声威骇人。金色闪电极其厉害,所经之地,尽成焦土。

  电蛇准确的击在那一颗升起的金色内丹上。但湖上那一层薄雾却并不消散,金色的氤氲之气不断升腾,聚拢到内丹之上,每一次雷光闪耀,便消散一分,但每一次消散马上又重新聚拢。雷霆响彻山谷,初时尚有间歇,后来连成一片。金色的氤氲之气聚拢的速度越来越慢。

  在不知不觉间,乌云越压越低,但雷霆却反而稀疏了一些,云海中电蛇飞驰、雷电交加,雷龙舞腾,声势极为骇人。

  湖水深处中那白蛇似乎有所准备,也知道到了最后时刻,白色的氤氲之气不住的翻腾,蛇头浮在湖面,仰首朝天,蛇舌吞吐不定,这片水域的湖水也仿佛象煮沸了一般,震颤着、翻涌着,日常平静如镜的湖面这时像怒海般波涛汹涌,雾气弥漫,一时间,天地为之屏息。

  “轰隆……轰隆……”猛地雷声大作,跟着一道紫色中泛金光的雷电,带着毁灭的气息,挟天地之威,向那颗金丹击下……

  突然,一声长啸,状若龙吟,刺破长空,响彻天地,金丹顿时绽放红光,光芒直透半边天空,那光芒让目为之失明,那声音让耳为之失聪——

  良久,湖面中,雾气散尽,一颗内丹闪耀着淡淡的金光,上面缠绕着五色氤氲。

  白蛇一跃而而起,将内丹吞入腹中。

  大功告成!

  这一天雷劫终于成功渡过了,这是关键的一步,即使以她一千年苦修得心静如水,当如此时刻,也忍不住心中的欣喜若狂。在湖水中来回的游动,一摆尾湖水翻腾,一游身草木倾折。

  随着一声长啸,白蛇腾飞而起,下一刻,一个绝美佳人俏立湖畔。脸上犹带着淡淡的笑意。

  体态窈窕,若芙蕖摇水,烟柳扶风,肤凝如脂,晶莹若玉,轻柔飘逸的白衣随之舞动,在翻腾起伏的氤氲中,如同仙子。

  一千年的修行,渡过重重劫难,今天终于完成了化形最后一步,把若有若无的蛇尾完全蜕尽,她之前是金丹巅峰境界,刚刚已经突破境界,进入了化婴期。

  “恭喜姐姐大功告成,姐姐样子好美啊!”一道青色的身影扑了出来,身姿曼妙,也是一位美丽女子,只是神色透着几分野性未驯。

  刚才整个过程她都收在眼中,既羡慕又欣慰。她是一条青蛇修炼成精,修炼了五百多年,刚结出金丹。

  白衣女子道:“小青,我们先去金陵玩玩吧。”声音娇柔动听,如珠落玉盘。

  小青道:“怎么?那我们不在杭州等那个人了?还有臭和尚还在阴魂不散跟着我们呢,不去找他晦气?”这声音干脆利落。

  素衣女子闭目凝眸,掐指一算,这一次算的更准了,良久,轻轻一声叹息,那个她要报恩还债的人,该出现在明年端午节杭州西湖,还有一年时间——

  法海师徒寄住的地方,正在闭目疗伤的法海突然睁开双眼,一跃而起,“十方,快走,那蛇精出现了!”

  过了半晌,等法海师徒赶到西湖刚才白蛇渡劫的地方。

  只见,冷月高悬,人踪渺渺,月下的西湖静若处子,湖水荡漾……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19 20:39:47
第二十一章 吸血魔

  结果法海师徒在西湖寻了几天,也没发现蛇精的踪影。直到法海伤势完全痊愈,用本门秘法测算,才知道蛇精已逃往金陵。

  李天涯听了暗笑,这和尚还真是敬业,为了降妖伏魔这个伟大事业,硬是风尘仆仆,千里追妖,并且还是自贴费用,无怨无悔,真是执着啊,这法海和尚宿命中算是跟白素贞和小青杠上了。

  不过,法海和白蛇,对还有那个小白脸许仙的事,不是应该发生在杭州西湖吗?

  如果有缘分认识一下大名鼎鼎的白素贞白娘子,也挺期待啊。

  临别时,法海和尚突然对李天涯说,你身上有东西。李天涯莫名其妙,待要问是什么东西时,法海却道,现在缘分未到,日后自然分晓,念一声“阿弥陀佛!”大步走了。

  十方跟着叫道:“李公子,记得来找我呀……”

  “这秃驴,故弄玄虚。”

  李天涯笑了笑摇摇头暗道。沿着夫子庙随意游走,这时是午后未时末,炎阳虽已西斜,但淫威不减,暑气逼人。

  秦淮碧水,斜阳烟柳,道路间行人车马,青衣小轿、贩夫走卒形形色色,宽街窄巷、青石长阶,木制的桥梁自稍窄的河道上横跨而过,水流稍缓之处,便能看见女子在石阶上浆洗衣物,闲谈说笑的情景,远远的,茶楼饮宴,酒肆飘香。

  李天涯正体味这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生活,突然发觉对面街上一处院子围了一堆人,议论纷纷,好像出了什么命案,没多久,来了两个官差,把人群驱散后,走了进去。

  旧院就是明初设立的教坊司富乐院,人称曲中,前门对武定桥,后门在钞库街,妓家鳞次,比屋而居,曲中妓家与其他地方的青楼妓院大不一样,曲中妓家往往是鸨母养着两、三个女儿,有的是亲生,有的是养女,一户妓家只有这么三、两个妓女,可不是一大群排在楼廊上莺莺燕燕等嫖客挑的,旧院曲中相当于一个交流的场所,文士的诗文之会喜欢来这里,商人谈生意也喜欢来这里,有名妓周旋,气氛就大不一样,能让宾主尽欢,嬉怡忘倦,却不及于乱,绝非后世那种直奔皮肉生意去的。

  李天涯向围观的众人打听发生什么事,有个酒肆的伙计伶牙俐齿说了事情原委。

  原来那家曲中人家,鸨母养了两个义女儿,其小女叫素文,长得甚为美丽,昨晚来了贵客人,已经是熟客了,乃徽商巨贾,这几天打算出重金为素文梳拢。于是昨夜宾主尽欢,鸨母等人在旁曲意奉承,夜深酒酣之后,就在其小女儿香闺过夜。没想到日过中午,那徽商和女儿那边房门紧闭,还没起床,开始鸨母等还以为他们两个昨晚太过颠狂,喝酒太醉,不敢过去打扰,结果左等右等,到了未时,屋里还是没有动静,知道不对,大喊拍门还是毫无反应,无奈最后喊仆人撞门才进去。

  结果发现徽商已死去多时,其小女素文一直昏睡未醒。那徽商全身毫无伤痕,唯脖子上被咬了两个洞,全身血都被吸干,鸨母当场就吓晕了过去。官差用冷水浇醒鸨母小女,曲中女子素文只说是昨夜睡着了,发生什么事一概不知。

  “肯定是吸血恶鬼干的!这种事最近已发生过几起了。”那酒肆伙计最后总结。

  李天涯心里一动,记得在兰若寺时,燕赤霞曾说起,他的一位同修好友正在金陵追踪吸血魔人,难道就是说的这个?

  等李天涯回到国子监时,正好碰到王京,王京刚摆弄好了住所。房子已经租下,勉强住得,一应器物已全买新的,房子正在洒扫除草,今晚就可以入住。

  于是李天涯跟着过去,果然幽静雅洁,前院栽花,后院艺竹,甚是舒适。王京叫小健去附近食肆购买酒食,不一会,小健和两个酒肆伙计送了过来。今晚是新居入伙,王京让小健尽管买,所以尽管只两个人,菜肴却极为丰盛。酒是上好的湖州细酒,金陵鲥鱼、板鸭,以及金陵名点小吃“七妙”、“八绝”等,满满摆了一桌。

  在王京处吃过晚饭,两个又闲聊了一阵子,王京乘着酒意邀李天涯去秦淮旧院玩耍,按他话说,来到十里秦淮,不去枉为人子。

  李天涯心里有事,只推说今天考试劳累,改日再一起去寻苏蓉,婉拒了王京的挽留,沿秦淮河边慢慢走回。只见河房雕栏画栋、绮窗丝障,珠帘半卷,妙曲时闻,奇葩艳草,媚人欲醉。

  夏天的圆月皎洁如明镜,波心荡漾,静月无声,秦淮河上,似有幽呜的洞箫声逐水,月色溶溶,水流沉沉,洞箫声亦渐若有若无。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李天涯悠悠吟道。

  “公子哥哥,好诗兴,好自在哎!”腻声柔音,自然是聂小倩了。经过摸索,他已知道怎么控制戒指空间,所以聂小倩可以自由出入。

  李天涯让她以后兄妹相称,她就叫成“公子哥哥……”听起来特别暧昧,也不知这小妮子是不是故意的。

  脸庞距李天涯仅仅咫尺,吐气如兰,李天涯每次都被这小妮子撩得有些心慌意乱。

  不知是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聂小倩诱惑李天涯受挫的原因,聂小倩在李天涯身前有意无意的施展媚术,估计想把李天涯当成媚术修炼的目标。

  她似乎特别喜欢看李天涯受窘的模样,有时还一脸无辜的触下李天涯的额脸,“公子哥哥,你脸好热好红呀,公子哥哥,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李天涯:“咳咳……”

  “小倩,这次有事。”李天涯收敛心神,把此地出现吸血鬼的事情说了。

  聂小倩闻听,顿时正容,问明了地点,说道:“我去打探下。”一条身影,在月光下,飘若孤鸿,倏忽不见。

  大致过了半个时辰,聂小倩就回来了,脆声叫道:“公子哥哥,快!跟我来!”

  李天涯马上跟上,两个人沿秦淮河一路飞奔,往朱雀桥这边驰去。

  过了一座石板桥,沿院墙数十步,没多久到了一家旧院,聂小倩才停了下来。

  李天涯知道到了地头,凝神屏息。这是一家秦淮河边临水的小院,梅竹掩映下的院门已经关闭,有微黄的光线透出。

  这时已近子时,月色晦暗,孟夏的晚风吹来,带有一阵阵花香。李天涯和聂小倩蹑手蹑脚,越过院墙伏在小院假山处,李天涯想开口问话,聂小倩作了作噤声的手势,李天涯紧盯着院门,两人身体紧挨着,从李天涯身上传来雄性的味道,聂小倩感觉一阵眩晕,心怦怦乱跳,她还是处子之身,在兰若寺时虽然有迷惑过读书人,但都用的媚幻之魅术,最后关头都是其他妖精替身,恍惚间她媚眼如丝,俏脸飞霞,情不自禁紧紧往李天涯身上凑。李天涯不以为意,还以为小妮子一时害怕,太过紧张呢。不过他身体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被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胴体这样挨着,脖子上露出肌肤晶莹如玉,皓白如雪,阵阵幽香隐隐约约传来,也有点意乱情迷。

  好在这时院子有动静了,一道身影轻飘飘如蝙蝠般落在屋顶上,这黑影脸色青白,身形瘦长。揭起几片瓦,那瓦片在其手下如同纸糊的一般,身子就要往屋里钻。李天涯正想上去……

  “急急如律令!五雷正法!”

  “轰!”突然一道闪电击在黑影身上,

  跟着一个高挑的身影落了下来,只见其全身金色,在朦胧的月色下熠熠发光,披着金缎斗篷,戴着金色面幕,金色马靴,露出来披肩金发。一双眼睛却是深蓝色的。

  黑影惨叫一声,嘴角溢血。从屋顶上滚了下去,刚好落在院子的假山前面,跟李天涯和聂小倩隔着假山。

  黑影落下来后,转身往外窜去,金衣人叱道:“哪里走!”斗篷掠过,猎猎风响,追了过去。

  李天涯对聂小倩低声说:“我们跟下去。”聂小倩此时已恢复常态,不过看向李天涯有些不自然,低低应了一声。

  追了半晌,已到了金陵城外郊野。

  只见前方怪石耸立,潮声阵阵,原来已到了玄武湖。

  明代以前,金陵玄武湖比杭州西湖大,朱元璋建都南京后,玄武湖成了京城东北面的护城河了,湖区大幅缩小,不如西湖烟波浩渺,李天涯和聂小倩藏身在那堆石山背后。

  离这堆石山半里处,只听那金发人轻蔑的道:“想不到西域的血妖居然敢来东方撒野,真当我们昆仑派没人吗?”这声音低沉嘶哑又有磁性,但却带着种说不出的魅力,仿佛可以唤起男人的情欲。

  这无疑是个女人的声音,态度甚是倨傲。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20 12:53:52
第22章 昆仑魔姬

  那黑影身材修长,脸色冰冷苍白,碧眼鹰隼,看起来还有几分英俊,恶狠狠地道:“你这妖女从西昆仑一直追本爵爷至此地,就因为我无意杀了一个婢女?”

  金发女子道:“无耻血妖,西昆仑门徒,岂容轻辱,自然要取你狗命。”

  黑影狞笑道:“岂有此理,如果不是本爵爷在那两个蜀山臭道士处受了点伤,我赤翼蝙蝠韦天仇岂会惧怕于你。”

  金发女子喝道:“废话少说,受死吧!”话音未落,右手虚指,一道电光又向赤翼蝙蝠击去。

  赤翼蝙蝠韦天仇翅膀挥动,腾空而起,双手合在胸前,嘴里念了几句咒语,浓浓的暗黑气息从身体里冒出来,嘴角生出两颗獠牙。

  撕!!背后衣服被撕裂,两支蝙蝠似的血色翅膀从背后伸出,有若地狱恶煞。

  估计他的绰号是来之背后的血色翅膀。

  李天涯惊异的发现,月亮被血色的密云阻挡,夜空竟然已经变成暗暗的血红色。

  这一次闪电击中赤翼蝙蝠,只是发出几声“嘶嘶”的电流响声,韦天仇如无其事,阴冷的道:“好几次我都是在隐蔽气息,才一退再退,可笑你浑然不知。”后背血色翅膀猛扇几下,一团暗黑色的气息向金发女子卷了过去。

  金发女郎欲待躲闪,发现自己行动变得缓慢起来,好像受到什么阻滞,居然不能行动自如,不由大惊,双手合十,举在高耸的胸口,“天罗维网,地阎摩罗;一切灾难化为尘。”随着一阵咒语,金色袍子无风自动,一个球形乳白色的光罩将她保护起来。

  “轰隆!”赤翼蝙蝠双翼扇动起来,仰首向天,一阵无声的咆哮迅速扩散开来。

  轰隆!

  如乌云般的一股黑暗气息铺天盖地击在金发女子光罩上。光罩剧烈的波动起来,时隐时现,突然又一阵风暴突而其来,席卷了这周围的一切。

  等一切平静下来,只见金发女子金色面幕已不见了,她的眼睛长而媚,深深的眼眸却是海水蓝色的,挺拔的鼻子,嘴很大,嘴唇也很厚。但见她此时露出痛苦之色,丰满高耸的胸口急促起伏。一身的金缎外袍已经被撕破几处,如冰雪凝成的肌肤裸落在外。

  “哈哈,一会本爵爷要尝尝你这昆仑金发魔姬的血液,和其他女子的有何不同,如果能令本爵爷满意,本爵爷就发善心把你变成永远不死的血族。”

  韦天仇嚣张阴冷的声音又传来。

  金发女子嗄声道:“做梦……”擅抖着左手掐指,右手突地出现一把金色长剑。

  “慧剑出鞘,斩妖诛精;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顿时天地失色,雷电怒闪,金色长剑出鞘,如金龙般冲向韦天仇。

  嗷嗷!

  韦天仇大惊,没想到金发女郎还有如此厉害的剑法。双翼急扇,冲天而起,两道黑气席卷向金发女郎,但是金龙还是穿过左翼。

  “哎……嗷……”

  韦天仇惨嚎一声,落在地上,左边翅膀被穿了一个洞,赤红色的血渗了出来,搭拉着垂了下来。这还是韦天仇避得及时,否则以金发女子拼尽全力一剑,如果被击中身体,就绝不是现在这样的轻伤了。金发女子被黑气卷向半空,又摔在地上,竭尽全力站了起来,身躯摇摇欲坠。

  那招剑法她本来也还没有运用娴熟,危急关头拼命,硬拼着使了出来,虽然刺中了韦天仇,自己又挨了韦天仇一记,现在是脸色惨白,伤得不轻。

  韦天仇大怒,他翅膀被金剑击穿,也是元气大伤。狠狠地狞笑道:“臭娘们,本来还想留你一命奉献给本门老祖,侍候老祖宗。现在我要把你的血吸个一漏不剩,昆仑门魔姬的血液,应该大补,哈哈……”向着金发女郎走了过去……

  金发女郎无力再战,嘶声道:“你敢动我,我师父昆仑门主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你这臭婆娘自恃身份,以为无人敢惹你,孤身追杀我,杀了你,毁尸灭迹,有谁会知道是我赤翼蝙蝠干的?”

  “不!!不!!!……”金发女郎自度必死,突然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已经完全没有一点之前倔傲不可一世的模样。

  说着,踏步上前,捏住金发女郎的脖子,两颗獠牙晃动,喉间响起野兽般的吼叫,扑在金发女郎的身上………

  “轰!”一道赤红色的剑气,直接从虚空中降下,重重的轰在了赤翼蝙蝠身上。风水轮流转,正好应了这句古语,此时的赤翼蝙蝠,一身焦黑,发出了糊臭的味道,

  “嗷!嗷嗷!”赤翼蝙蝠韦天仇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在地上翻滚了几丈远,才停了下来。

  “谁?”只见一个穿着奇怪甲胄的人手提赤红色的短剑,站在原来他站的地方,身边还有一位美丽的东方女子。

  李天涯和聂小倩在旁边观战了半天,开始本以为是那金发女郎稳操胜卷,那就不管了。反正这个吸血鬼害了很多东方人,死有余辜。没想到这吸血鬼深藏不露,没一会就胜负逆转,再不出来金发女郎就被吸成干尸了。

  见李天涯没出声,韦天仇又问道:“你是东方修士?”

  李天涯呵呵一笑,“对!我就是东方人。你就是吸血鬼?果然像电影里的一样,哈哈。”

  韦天仇恨声道:“呸!什么吸血鬼?本爵爷乃是堂堂高贵的血族,怎么会是那低贱的吸血鬼,还有,什么是电影?”

  韦天仇心中大震,果然是东方修士,中土最神秘的道士!

  原来韦天仇本是一中西混血儿,原名安德烈,自幼被血族一位亲王收养,长到十八岁时被“初拥”成为血族一员。后来被亲王举荐跟着红衣大主教,今年初又作为副使被派往东方跟着主教发展教务。到了金陵后,取了“韦天仇”这个东方名字,韦天仇身为血族的欲望被彻底激发,特别是月圆那几天,更是饥渴难耐,必喝人血。

  于是他扮成寻芳问柳客,经常对秦淮河畔的旧院曲中女子下手,两个月前十五夜,他在秦淮河择人吸血时,就被一蜀山修士发觉,结果被打伤逃跑,潜伏了一个多月不敢出来。

  这两天实在忍不住了,他也倒霉,没想到才刚出手,就被堵住了。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20 12:57:55
第23章 血族

  那个金发女郎,其实是西昆仑门的修士,乃昆仑门宗主欧阳千雪的爱徒,号称昆仑双姬中的金发魔姬兰迪。韦天仇和昆仑门之所以结仇,却是韦天仇来金陵途中,路过西昆仑,血瘾发作,忍无可忍之下,就窜进去西昆仑,想寻个人解决需要。被他吸干血的是西昆仑门主欧阳千雪的一个侍女,那天那个侍女正巧下山采药,欧阳千雪得知后自然大发雷霆,派金发魔姬兰迪负责追杀,兰迪根据赤翼蝙蝠一行的蛛丝马迹,一路追踪到金陵。

  ——血族最早的起源据称是圣经中的该隐。亚当和夏娃的长子,他是个农夫,和牧羊人弟弟亚伯共同生活。有次两人照例向上帝献祭,由于弟弟经营畜牧,奉上的是丰盛的肉食,该隐的小麦便招来上帝的不满。该隐愤而谋杀了弟弟,翌日上帝问该隐他弟弟哪里去了,他辩称不知。

  后来,该隐流落到红海附近,遇到了因不满上帝而跳红海的夜之魔女莉莉丝,她本是和亚当一同创造出来的,但因不满男上女下的地位,而离开伊甸园,同时也是撒旦的情人。

  一个凡人要成为血族的一员,首先要经过“初拥”的历程。也就是说,他必须先被一名血族成员吸尽身上的血,然后马上接受该血族反喂食身上的血,才可变成为新生的血族。初拥往往带来非常强烈的感受,夹杂著惊惧与狂喜的情绪,这经过会使该血族永难忘怀。

  一旦成为血族的一员,便获得“不死之身”,或者说是一名“活死人”。

  血族是异于人类的生物,身体组织发生全然的变化。血族的牙齿可以任意抽长,虽然大部分的时候为了掩饰身份会隐藏起来。

  当血族吸血之后,会用自己的办法令伤口愈合以掩盖痕迹。血族的心脏停止跳动,但也可以控制自己心脏的跳动,体内的血液以扩散的方式流动,由于微血管已不再饱含血液,因此血族的皮肤特别苍白,甚至会在哭泣时流出血泪。

  血族可利用体内的血来治愈自己,当受到伤害时,体内的血液会集中到伤处,伤口附近泛出紫红色,很快即能痊愈。血族不用进食,但需要不断吸取鲜血。

  当血族感到饥饿时,会对鲜血产生强烈的渴望,这种欲望的强烈程度,不是凡人能够领会的。但是他们只吸取恶人的鲜血,对好人只采用点吸的方法。他们通常出现在大型集会上,拥有读心和透视的本领,找出恶人采取行动。血族,主要是靠不断寻找鲜血为自己充饥,但是却有“吸血鬼猎人”这一特殊的存在。吸血鬼猎人是厌倦了靠吸血为生的生活,所以进行洗礼,但是它本身已成为吸血鬼,洗礼不能完全净化,只是变成了吸血鬼猎人这一特殊的存在。

  起初认为要吸血的是死者需要活人以血献祭,但这几乎是所有原始宗教共有的说法,而且那些受祭者似乎只是灵魂或恶神。明确是死于非命的人,肉体复活和要饮人血是在斯拉夫神话中,而该种吸血鬼和后来丧尸或僵尸无异,只是单纯的恐怖的象征。

  由于血族不会衰老,所以实际活过的年纪和看起来的年纪没有关系。上古者、第三代吸血鬼,他们是最古早的吸血鬼,并且可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一般传说他们是该隐的孙子(第三代吸血鬼),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他们真的存在,而且介入了当代血族的事务,那么他们一定不会让事情善罢甘休。

  自古以来,便传说这些古老吸血鬼之间一直进行着千年圣战,所有的后代血族在他们眼中都只是傀儡。他们只要说一个字,就可能造成整个血族间天翻地覆。(有点长,但有助了解血族的成因,对阅读小说后面剧情有帮助)

  一般认为,血族是以血系论尊卑,越直系靠前越尊贵,就称为血族,血族相当于贵族。至于第三代及以后的,都是吸血鬼,相当于血族的草根阶层,血族素以身份高贵为傲,所以,一般的血族是看不起吸血鬼的。

  无论哪个种族都有阶级啊。

  李天涯道:“你这吸血鬼,在你们西域为非作歹也就罢了,竟然敢跑我们东方撤野,简直活腻了。”

  不管韦天仇是不是血族,李天涯还是觉得叫吸血鬼顺口。

  韦天仇一边喘息,已经恢复人的模样,只见他身高约一米八几,金发碧眼,倒是仪表堂堂。彬彬有礼道:“我与公子无冤无仇,无意冒犯,若有不是之处,我先行告罪,就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李天涯见他伏软,便道:“你伤及无辜,杀人偿命,理应伏罪。”心想,应该让官府处理这人命官司,正想说话。

  聂小倩突地娇喝:“公子小心!”随着她的叫声,一条银色的软鞭带着暗黑气息,已卷了过来,李天涯大吃一惊,他也是经验不足,大意轻敌。韦天仇狡猾多端,临战经验十足,好几次都从敌人的包围圈中逃脱,最是擅长伪装,并且血族素来体质強壮,以耐力著称,刚才他口中在和李天涯说话,却是在拖延时间,暗中却把他的厉害法宝缚龙索祭了出来。

  这时事发突然,李天涯旋身一跃往旁边避去,没想到那银索居然像活的一样,如蛟龙般跟着又卷过来,竟然有风雷之声。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缠。这是李天涯来这世界后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法宝。竟然可以脱手自动攻击目标,这在前世《封神榜》里才见到。

  轰!

  这一次李天涯躲闪不及,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重重摔在地上。

  韦天仇见一击奏效,得意地“哈哈“大笑。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20 19:31:13
第24章 “月影”建功

  “哈哈,无知鼠辈,居然敢管起爵爷的事来,简直是不知死活。”

  顿了一顿又道:“想不到这次还大有收获,小子,想活命的把你那把剑扔过来,本爵爷就不吸你的血,把你培养成血仆。能成为伟大血族的一员,你应该感到荣幸,呵呵……”

  原来血族等级森严,由上至下分为血皇,亲王,长老,领主,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仆人。

  亲王:通常已活了两百到一千年,他们拥有众多强大的能力,血族社会中占有一席之地,最少有100人子嗣或仆人,掌握了相当权力。

  长老:这个长老是管理氏族内部的长老,并非是整个血族最高卡玛利拉会议的长老。通常已活了两百到一千年,跟亲王等级差不多。

  血皇顾名思义就是血族的最高存在,相当于血族的皇帝。

  贵公子是还未被介绍给亲王认可的吸血鬼,他们也未被自己的尊长所释放。通常是被当作儿童般被尊长照顾带养。

  按血统分为:纯血种,贵族阶级,一般吸血鬼,原本是人类的吸血鬼,而血仆是位于金字塔外,指理性逐渐被侵蚀,一步步走向灭亡的吸血鬼。

  吸血鬼生下来的未接受初拥的孩子,这阶段与人类无异,会成长,在接受初拥后才停止身体的成长。例如,一个八岁孩子如果接受了,那么他以后不管时间过去多久,都不再长大。吸血鬼通常会等孩子成年后进行初拥。

  韦天仇是亲王在他十八岁那年进行初拥,所以他永远是十八岁的相貌,他现在是伯爵级别,他说要把李天涯变成血仆,就是最低级的仆人了。

  其实韦天仇现在也是强弩之末,接连几场博斗,他也是受伤不轻。对李天涯那赤炎剑也大为惮忌,搞不清是什么厉害法宝要不他直接就动手了,哪还会和李天涯废话。李天涯挣扎了一下,那银索子把他勒得紧紧的,幸亏他有驭心甲保护,倒也无事。

  韦天仇正想戏弄下李天涯,其实他也一边暗暗调息,积蓄力量。

  只听李天涯大声喝道:“动手!”却见一把如芥叶般的小剑无声无息从侧面向他太阳穴刺来,寒光闪闪,韦天仇吓的魂飞魄散,百忙之中,双翅膀从背后裂出,猛扇几下,身子往上飞窜。说时迟那时快,那小剑巳从他右胸穿了过去,那剑锋利异常,如削豆腐,只觉剧痛穿来,不禁惨叫一声。他觉得整个身体有麻痹感觉,开始不听使映,眼见那小剑转折了个弯,又朝他刺来,韦天仇心胆皆裂,如果再给这小剑透胸而过,焉有命在?知道这时性命攸关,总算他反应机敏,竟然不回头,双翼拼命猛地抽扇,顿时罡风阵阵,跟着只听“扑通”一声,已经扑进湖里,消失不见。

  岸上,月光皎洁,两个人躺在地上,场里一抹窈窕身影俏然立着,不是聂小倩是谁?

  聂小倩把李天涯扶了起来,试着解绳子,却越弄越紧,愁眉苦脸地说道:“公子,这索子小倩没办法解开呀,这可怎么是好?”

  李天涯摇了摇头,大意失荆州。却是他太过轻敌,也不知这个世界还会出现法宝。看来不管修炼功力高低,法宝这种远程武器是致胜的关健,必须先下手为强。

  刚才如果没有聂小倩在,被那臭蝙蝠弄成吸血鬼那就大事休矣,看来以后对敌当真大意不得,李天涯想想有些后怕。

  李天涯像鱼一样被捆绑在地上,正感一筹莫展的时候。

  这时,却听金发女郎兰迪开口说道:“我会……我来弄。”

  那金发女郎兰迪刚才被韦天仇扑倒,韦天仇两颗尖利的镣牙已无限接近她的脖子,她一向在西昆仑骄横惯了,这场景哪曾经历过?眼见就要被吸血,几乎吓晕了过去,后来死里逃生,一直惊魂未定。当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子,倒了两颗黄色的丹药,自服了一颗,一颗给了李天涯:“这是本门的疗伤圣药,对恢复元气有极好的疗效。”聂小倩伸手接过,递给了李天涯,李天涯见那丹药呈淡金色,隐约传来异香,料想是好东西,不过他有驭龙甲护身,虽然自觉身体无碍,也不推辞,把丹药收了起来。

  但见兰迪双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词,这金发女郎此时有几分圣洁的光辉,按李天涯后世的标准,兰迪将近一米七五身高,在腰部盈盈收束,马靴上一双腿修长毕直,这女郎真是魔鬼身材啊!由于她衣裳在刚才的打斗中破了好几处,裂口中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

  李天涯由下往上端详着在走近他身边施法的兰迪,却没注意旁边聂小倩怪异的眼光。小妮子感觉李天涯看金发女郎的眼神让她特别不舒服,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应该让公子身上的索子永远解不开……”聂小倩恨恨的心想,如果解不开那怎么办?自己抱着公子走路?聂小倩不由脸上突然一阵发烧……

  兰迪吟唱了一会,一道清光落下,李天涯身上的银索解了开来,李天涯一跃而起,握着银索仔细看了半晌,只见那银索大约一丈多长,似金似银,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

  兰迪说道:“这法宝叫绑龙索,为上古蛟龙所化……”原来这绑龙索乃是一件颇为厉害的法宝,依法施为可以祭出缚住敌人,并且能根据所绑之前目标随意变化长短。兰迪还说,本来这件法宝并不是韦天仇师门所有,据说是一中土修士在渡劫时,被韦天仇带领一帮血族偷袭,修士最后不敌含恨而终,绑龙索也就归了韦天仇。韦天仇每逢大敌,都是依靠绑龙索反败为胜,这次没想到偷鸡不着蚀把米,为了保命,把最厉害的宝贝也丢了。

  兰迪说着,把祭炼绑龙索的法子也传给了李天涯,李天涯大喜过望,没想到无意间得到一件厉害法宝。

  绑龙索?这名字似曾相识,作为前世一位仙侠迷,李天涯记得在《封神演义》小说有出现过,原书叫“捆龙索”,此物为龙吉公主的法宝之一,具有自动捆龙擒仙神力的仙索。

  另外,阐教十二金仙之一惧留孙(后来成为西方教中的过去佛“惧留孙佛”),也有一类似的法宝“捆仙索”,在封神战役中曾传给其弟子土行孙,威力无比,能随着人变化,并越动捆得越紧的法宝,貌似还不止一根。

  就不知绑龙索和这它们有没有关系?

  金发女郎兰迪之所以这样主动慷慨,倾囊相授是因为她刚才为李天涯所救,想起刚才差点被赤蝙蝠吸血的情景,不禁后怕不已,自然对李天涯两人感恩戴德。

  另外,修道之人不愿轻易欠下因果,因此想借此了结。

  李天涯不明就理,见金发女郎这样倾囊相授,对兰迪也印象大好。况且,从男性的角度看,这金发魔姬也是一位有异域风情的性感尤物不是?

  这时,天已近卯时,也就是一天的黎明时刻,金发女郎在金陵有昆仑门派的驻点,当下和李天涯告别,自去觅地疗伤。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21 09:06:59
第25章 红袖添香

  等李天涯回到贡院号舍,天已微亮。聂小倩已回到戒指空间里,李天涯把那颗丹药给了聂小倩。聂小倩现在阴神境界,不能久呆在人烟稠密的地方,现在国子监就是人气极旺之地,青少学子云集,阳气充沛,长期在这样的地方对聂小倩不利。这就是为什么越是荒凉阴森的地方,越多鬼怪出没,就是因为阴气重,一般鬼怪喜阴畏阳。

  所以聂小倩需要快速突进到金丹境界,才能不惧阳光,白天也能出来,那时候基本就跟人类无异了。

  修道四要素中的“财”,其实也大指帮助提高修为的药材丹药。

  那丹药对提高聂小倩进境大有好处,聂小倩见李天涯态度坚决,小妮子十多年来孤苦伶仃,无人关爱,感激不尽,含泪受了,于是觉得之前公子那样色眯眯的望着金发女郎也可以接受——

  聂小倩的心思,李天涯自然毫无所知,他只是觉得聂小倩应该需要这东西,在金发女郎送给他丹药时他就存着这样的心思,反正这些名门大派灵丹妙药应该多的是,不要白不要。

  国子监号房摆勿设很简单,两张三尺宽的木床,一张松木桌,一把方椅,别无长物,李天涯将书箧放在东墙松木桌上,衣奁搁在床头。

  从此开始了在南京国子监的“学生”生涯,他在祟志堂,王京在正义堂。祟志堂甲字班共三十名学生,有桌有椅,但教官上课时,学生必须站着恭听,只有需要动笔时才允许坐下,据说早年学生向教官请教疑难时还得跪着。

  至于每日功课,要背诵《四书》、《御制大诰》、《大明律》等各一百字,临帖二百字以上,以二王、智永、欧、虞、颜、柳诸帖为法。

  每个月的月中有一次考试。每月三旬,上旬试四书题一道;中旬试论一道以及诏、诰、策、表、内科一道;下旬试经、史、策一道,判语二条,每试,文理俱优者有奖赏,文理纰缪者受罚。

  此后数日,白天李天涯听教官讲经史、策问,勤练书法,制艺从不间断。

  李天涯现在过目不忘,再加上修炼清心诀日深,耳聪目明。背诵《四书》、《御制大诰》、《大明律》自然不在话下。在其余监生还在苦苦默诵苦读时,他已经全部熟记,倒背如流,所以这种课业对他来说,毫无压力。

  而王京那边,据说相当自由,监规松弛,只要日常给监官、学官校监等一些好处,基本可以自由出入,上课迟到早退也不太管。王京自然得偿所愿,经常请假翘课,回去自家租凭的住处,他年轻多金,秦淮河酒肆旧院等地方更是频频光顾。

  这和后世那些名牌大学一样,只要有钱有权就能进去,进去以后,天天打游戏泡妞,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就是不认真读书,毕业时反正都能混到一张毕业证。论起来明朝科举入仕还比后世公平些,纳粟监生即便能做官,也是低品小官,而且很被那些甲科正途出身的看不起,一旦犯错,会被一撸到底,没有异地任职的可能。

  历史总是惊人的在重复轮回,社会发展四百多年后,比晚明又能强多少?

  每天晚上,李天涯读书写字时,聂小倩就从戒指空间出来,她也出自官宦人家,书香门第,自幼知书识字,有时选一本书,托着腮帮子看。有时帮李天涯沏一杯茶,然后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李天涯,所谓红袖添香,大抵如此吧?李天涯心想。

  那个捆龙索,李天涯按兰迪所传之法祭炼,先要依法抹去韦天仇的记忆,然后才滴下几滴精血,等捆龙索吸收后,再开始炼化,这种法宝的炼化需要一定时间,最后领悟妙用并融会贯通,做到神与物合,运转随念。李天涯炼化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完成,运转如意,平时就放戒指里,反正戒指空间相当一个大仓库,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装。

  读书完了,开始修炼,聂小倩也在李天涯对面打坐,也开始了她的修炼。聂小倩服了兰迪给的那颗丹药之后,修为大增,她现在天天跟在李天涯身边,李天涯的纯阳气息对其大有助益,以前聂小倩气质有一股凄冷幽怨之气,美艳则美艳矣,就是像冰山美人,令人望而却步;现在已渐渐温婉若兰,时而抿嘴含笑,令人如沐春风。

  这个也是不难理解,以前聂小倩是孤魂野鬼,所处荒山野寺,现在跟着李天涯,李天涯对她又关爱有加。所谓,居移气,养移体,说的就是环境对人(包括鬼,哈哈)的影响极为关键。

  这样到了六月末,国子监举行旬试,每月下旬试经、史、策论各一道和判语二条,写判语,这是为以后做官临民做准备的,相当于判词。祭酒何学海亲自主持,李天涯这次自然驾轻就熟,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何学海阅后大悦,结果李天涯和一位金陵本地的监生叫宋佳的并列本次考试第一,当场受到何学海的褒奖,各奖纹银三十两,并温言嘉勉有加。旬试之后,国子监放假三天。

  那宋佳身材瘦削,年龄二十上下,双眉上挑,神色倨傲,李天涯跟他见礼,他爱理不理的,嘴里只轻“哼”一声,一副拽得不行的模样,然后在一帮监生的蜂拥下扬长而去。

  李天涯莫名其妙,不知哪里得罪了他,也不以为意,后世这种优越感满满的人见得多了。

  倒是另外一位广业堂的监生引起他的注意。

  “金华宁采臣宁不负,久慕子楚贤兄大名,前来拜见!”

  “宁采臣?”李天涯正被这名字吓了一跳。

  人已入室,向李天涯深深一揖,然后站直身子,微微含笑,乃是一位潇洒男子,鼻直口方,方脸大耳,年约二十五、六。虽是一般的监生巾服,但那宽袖皂绦穿在他身上却别有一种飘逸豪气。

  这可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宁采臣,是蒲松龄小说集《聊斋志异》中《聂小倩》篇的男主人公。为人慷爽正直,自称平生不二色。问题是,现在聂小倩已经在李天涯戒指空间里,而这位仁兄却这时候才姗姗来迟。

  双方见礼就坐,倾谈之下,宁采臣表字不负,态度诚恳,为人忠厚,原来宁采臣早闻绍兴道试榜首李子楚的名气,所以今日过来相识。

  谈话中得知,宁采臣已有妻子,且妻子长期患病,家有老母,这不铁定就是《聊斋志异》的那个原型?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21 22:32:18
第26章 又见苏蓉

  不过宁采臣性格爽朗,是一位可结交的朋友。李天涯又从宁采臣口中得知,那位叫宋佳的少年监生来历。原来宋佳字傲之,在诚心堂就读,以前一直是南京国子监监生的翘楚,时文、策论、制艺,诗赋俱佳,冠绝国子监各堂,且出身官宦人家,乃现任金陵知府宋国平之子,一向眼高于顶,号称金陵公子。

  哦,难怪这样目中无人,原来是官二代,这时代的高富帅嘛,傲之?嘿嘿,果然很傲慢,李天涯心里嘀咕。

  贡院放假三天,这是国子监今年入学以来第一次贡院放假。

  学院放假,一众学子自然如蒙大赦,如同出了笼的鸟儿,欢欣雀跃,这种情况古今皆然。

  众监生兴奋异常,各自组织相好同窗,结党留连风月。此地十里秦淮,金粉之地。监生们正值青春年少,恰值人生最美的年华,人不风流枉少年,于是纷纷邀朋游妓馆,结伴上湖船。

  第二天,王京和仆人小建一大早来贡院邀李天涯出去游玩,李天涯便叫上宁采臣,王京和宁采臣都是豪爽爱交朋友的人,互相见礼后,一见如故,谈得甚为投机。

  三人出了贡院,沿秦淮河慢慢赏玩,小健在后面伴随使唤。

  金陵自古称“江南佳丽地,金粉帝王都”。

  后人有诗云:

  《秦淮夜宿》

  金粉前朝事久消,

  空余烟月一江遥。

  红灯槛外临风柳,

  犹学吴姬舞细腰。

  金陵就像一个沧桑变幻的舞榭歌台,数不清的帝王将相、达官显要、文人名士、名姬佳丽在这里上演过无数悲壮雄武、哀婉缠绵的人生戏剧。

  秦淮河,一条荡漾着艳情的河,也是华夏脂粉气最为浓郁的河。十里秦淮,历史上便是有名的风流乡,古人所说的“六朝金粉”,几乎全集中在这一带。

  秦淮河畔,码头林立,商贾云集;河边秦楼楚馆,画舫游船,歌舞升平。加上气魄雄伟、金碧辉煌的帝王宫殿和舞榭歌台,王侯将相纵情于这山水之间,俨然一片富庶繁荣、太平昌盛的景象。

  “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

  “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

  这时的秦淮河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红袖飘香,笙歌伴宴,成为江南佳丽之地,如花美眷之所。

  明朝初年,明太祖朱元璋在贡院前的秦淮河畔设立官方妓馆――富乐院,由政府管辖。据说,明太祖还曾为富乐院题写一副对联。

  上联是:“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

  下联是:“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

  几个人正饶有趣味的游览,怀古论今,留连大好美景,李天涯目睹眼前景物,和后世的记忆一一印证,一时间,前世今生,恍若梦中。

  “几位相公,要用餐吗?”突听一声金陵口音的吆喝。

  三人站住醒觉,原来不觉间日近正午,果见前头一座酒肆,歇山顶,一边压水,一边靠着驿站,看样子新造不久,雕甍插天飞檐突兀煞是壮观,泥金黑匾上端正写着“及第楼”三个颜体大字,酒楼伙计在门口招揽客人。

  王京笑道:“正好,我们也走饿了,就在此喝酒用餐吧。”于是几个人进楼,一楼大厅客满人多,王京嫌楼下热闹嘈杂得不堪,三人跟着堂倌上楼来,屏风相隔,西边临窗向河还空着间雅座。

  点了菜,金陵鲥鱼及秦淮八绝等菜肴,要了一壶十八年湖州细酒,又要了没骨鱼、螃蟹面等几样佐餐。

  此刻正是巳牌时分,酒楼外艳阳高照,秦淮河上水波荡漾,凉风习习,画舫、沙飞、乌篷、水上漂各色游船衔尾相接。

  三人高坐酒楼赏景谈天,意兴高昂,小健在一边服侍,不一时便酒酣耳热。

  忽听一阵琵琶从屏风那厢穿壁而来,接着一个女子娇音曼声唱道: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声调柔缓婉转,声音圆润动听,字字清晰入耳,声情并茂,曲中透出了一股游园恨晚、青春寂寞的悔怨。

  “好……”“妙哉……”一曲未了,隔壁响起一片叫好声,抚掌声……

  这是汤显祖的南曲《牡丹亭还魂记》,曾言道:“吾一生四梦,得意处唯在《牡丹》。”

  这个时候《牡丹亭》就已经到处传唱了吗?李天涯心道。

  宁采臣凭栏赞道:“唱得好啊,好歌好词,汤海若真个绝妙好辞!”汤海若就是汤显祖,汤显祖号海若。

  王京端着酒樽,脸红耳赤,摇头晃脑大声喊道:“人生苦短,须当及时行乐,方不负韵华。来,干杯!”把酒杯向李天涯宁采臣两个一举,说道:“我们三个不意在国子监相识,当终生为友。终生不负!”又放声吟哦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吟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天涯和宁采臣也是跟着把酒干了,齐声道:“好!终生为友!终生不负!哈哈……”三个人相顾,哈哈大笑。

  李天涯望着两位在这个世界结识的好友,酒后形骸放浪,都是实诚豪迈之辈,不觉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突听屏风格间,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道:“隔壁不知是国子监那几位兄台在喝酒吟诗?如此有缘,何妨凑一起热闹。”又听他吩咐道:“来几个人,把这中间的屏风撤了。”接着便听一群人答应一声,几个人轻轻抬起屏风挪转到一边,顷刻之间雅座打通,合成了一大间。

  李天涯放眼望去,对面雅座是两间打通的,却也只有一席酒菜,摆满金陵各式名菜,松鼠鳜鱼,美人肝,南京盐水鸭等金陵四大名菜,几十样细巧点心梅花攒珠般布列四周。

  五六位年青书生分坐四周,主位上的书生身材修长,满脸倨傲之色,却是国子监监生宋佳宋傲之,旁边还坐着两位丽人。

  一位怀抱琵琶,娉婷娟好、眉目如画。

  另外一位赫然是女郎苏蓉,苏蓉今日不是布袍竹冠,而是靓妆盛服,虽然曲中装束依然淡雅,但经过精心修饰,那种鲜华绮丽令苏蓉丽色照人,与那位抱琵琶的绝色美人好似双璧辉映,丽色逼人,旁边还站着两个小丫头,其中一位便是苏蓉小丫環杏儿。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22 12:09:34
第27章 秦淮河上李香君

  小丫头杏儿眼尖,早已瞅见了李天涯等人,她瞪大眼睛惊喜地叫:“小姐,是李公子他们呀……”苏蓉也看到了李天涯他们,眸露惊喜之色,李天涯冲她们笑着点点头。

  本来李天涯是准备过些天,和王京一道去旧院潇竹馆探访苏蓉的,毕竟共船一路来的,三人同路远行,论诗弈棋,苏蓉落落大方,彼此颇为熟络。

  如此绝色佳丽,确实令人神往啊。特别是王京,更是三天两头来约李天涯,他自己更是去找过几次,只是不知是不巧还是王京运气太差,没有一次碰上苏蓉在潇竹馆的。而李天涯是初来乍到想专心学业,还有一个原因最近修炼轩辕心经,心无旁骛,只能把寻访苏蓉这事暂时放在一边。心想反正在金陵时日尚久,也不急于一时。

  在这里遇见苏蓉,李天涯等人也觉得甚为正常,旧院曲中之名妓,扬州瘦马之流,相当于后世的娱乐明星歌星,文士的诗文之会往往会邀请这些名妓到来,商贾谈生意也一样,有名妓在旁周旋调侃,燕舞笙歌,气氛就大不一样,能让宾主尽欢,嬉怡忘倦。文人士子狂欢似乎总也离不开青楼妓女的点缀,才子佳人风流聚会,美人名士,相得益彰。名士以得名妓为风雅,名妓以识名士为知音,这种风气已成为晚明社会的一种时尚。

  文人的风采与妓家的风流共同装扮着这明末的繁荣,这些秦淮佳丽与放浪形骸的士人一起,成为晚明一道美丽哀艳的风景。

  而宋佳身为金陵公子王孙,在如此场合邀请秦淮魁首苏蓉等人助兴,自然毫不为奇。

  宋佳闻听得苏蓉她们识得李天涯他们,眼神一凛,跟着哈哈一笑,:“我道是哪位?原来是我们国子监的第一才子李子楚。哈哈,幸会,幸会。”

  我什么时候成了第一才子了?

  李天涯莫名其妙,惊愕不已。宁采臣走过来对李天涯说了几句,原来今年李天涯进国子监以后,初试及旬试都名列第一,再加上国子监祭酒何学海对李天涯赞赏有加,经常在一些场合提及其名,要其他监生作为楷范等语。这也罢了,最近有一次金陵知府宋国平在一次宴会碰到何学海,问起宋佳最近在国子监的学业,这就如后世家长碰到老师,总要问子女在校的表现如何?往常何学海总频频赞叹道,宋公子冠绝国子监诸生,凯明翁教子有方等等。于是每次宋国平如饮醇醪,飘飘然也。可是这一次何学海赞了宋佳几句后,又道:“最近新来监生绍兴李天涯者,人品学识无不上佳,与贵公子可算是一时瑜亮。”宋知府回去之后,自然向宋佳询问了李天涯几句,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在一向自视甚高的宋佳看来,却是奇耻大辱,在他看来,李天涯就是乡巴佬,和他比肩,简直是侮辱了他堂堂金陵公子的称号。

  于是就有了在贡院他对李天涯视而不见的一幕。

  李天涯听了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从来和那家伙毫无交集,却无端地尖对自己,这还真正是躺着中枪啊。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这小子也未免太心胸狭窄了吧。不过李天涯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如果这小子实在欺人太甚,那也没有逆来顺受的道理,尽管人家是官二代,目前金陵实权者的儿子。

  当下也不动声色,微笑着上前见礼。

  和宋佳一起的几个人都是国子监的监生,其中有一位叫孙山,王京认得的,也在正义堂读书。长得尖嘴猴腮,一双眼珠乱转,看样子酒也吃得沉了,油光满面地,乜斜着眼盯住李天涯道:“哎呵,原来是我们国子监的李大才子啊,嘿嘿,也不知是真才子还是假才子,过来,你敢与我对饮一百杯么?”言辞甚为无礼。

  孙山平素勤与宋佳结纳,一向对宋佳曲意逢迎,自然知道宋佳心意,他现在已有七分酒意,他们世居金陵,自带优越感,便瞧不起外地监生,率先上前挑衅。

  李天涯含笑道:“论到牛饮,我自然不敢,因为我不是酒囊饭桶,这场,算是孙兄胜了可好?……”一句话说得众人哄堂大笑。几个监生控背躬腰跌脚打顿,笑得换不过气来,王京“扑”地一口酒全喷到宁采臣身上,苏蓉及那丽人等几个拿手帕子捂着嘴咯儿咯儿笑个不停。

  孙山涨红了脸,强笑道:“李子楚,你倒是阴损,你既称国子监第一才子(李天涯眼角上翻:又来了),就不知可有真才实学?我瞧,沽名钓誉的成分居多,……结交之人也就同道中人吧?”说着瞅瞅王京和宁采臣,摇头摆脑,自感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身边几个人也跟着大笑。

  李天涯心道,真是见了鬼了,这人居然杠上我了,这帮人还真是莫名其妙,于是淡淡的道:“我是否沽名钓誉,不劳孙兄挂心,只是,像孙山这种人,我是万万不敢结交的。”

  却不知最近李天涯在国子监声名鹊起,已招了这些金陵本地监生之忌。

  孙山又道:“闲话少讲,今日在此居然相遇,如此美景,岂可无诗?李子楚……你敢与我们宋公子一比么?”横着眉下死眼盯着李天涯。这孙山此举虽然有拉虎皮扯大旗意思,但是在晚明,喝酒论文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此语一出,倒也没有人觉得奇怪,众人反而有瞧热闹的意思,都“哄”然附和称好。

  苏蓉和那丽人霞飞满脸,含笑看着李天涯,那丽人俏脸晕红,眉睫微颤,很是动人,与靓妆的苏蓉坐在一起,也不逊色。

  原来这丽人是秦淮名妓李香君,号香扇坠儿,时年方十六,金陵花魁,她歌喉圆润,丝竹琵琶、音律诗词亦无一不通,琵琶尤其出众,冠绝秦淮,日常和苏蓉姐妹互称,甚为相得。

  宋佳微睨着李天涯,傲然坐在靠窗的主位上,也不说话,那意思不言而喻,有恃无恐的模样,就等着李天涯应战……

  李天涯心里暗骂,有这么装逼的吗?不过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宋佳也确有骄傲的资本,时近申时,红日西斜,夕阳透过窗棂照了进来,只见宋佳脸如冠玉,双眉斜飞,看去也是潇洒不凡。

  原来宋佳对苏蓉甚为倾心,苏蓉却一直若即若离,宋佳自恃才貌家世,几次露出有梳拢她的意思,按说,绝大多数曲中妓女若能觅到这样的归宿那真是求之不得。只是苏蓉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就成为笼中之鸟,现在单飞虽有风雨侵凌,却也还有一些自由,即便要嫁作他人妇,还是想觅到一个懂得珍惜她、能让她服气的如意郎君,这曲中女子有些傲气,颇有现代女性追求自由的个性。

  特别让宋佳纳闷的是苏蓉这次从绍兴回来,对他的态度更是疏远。宋佳开始还不明就里,今日发现苏蓉和李天涯居然相识,还眉来眼去的,李天涯又是来之绍兴府,那答案就昭然若揭了。

  如此露骨的挑衅,哪能退缩?

  李天涯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对时下制艺,策论都颇俱造诣,否则也不可能在初试,旬试中连得佳绩,得到国子监祭酒何学海的褒奖。何况,他还有一个作弊利器,过目不忘。记在脑海里的知识能用为何不用?后人诗作偶尔来个拿来主义又何妨,怕不压得这宋小白脸死死的?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23 10:58:27
第28章 人生若如初相见

  李天涯笑道:“今日适逢其会,小子不才,正想请教宋兄大才,敢不从命?”

  论文?不就是拽文吗?论文就论文,怕你何来!

  明朝之后,诗词虽然不如唐宋鼎盛璀璨,但也有不少文坛雄才。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清代第一大词人纳兰容若,龚自珍和赵翼也算是一代名家,还有大名鼎鼎的纪晓岚、郑板桥、查慎行,清代中晚期还有大才子袁枚、高鼎......

  李天涯有过目不忘天赋,不妨偶尔“拿来”那些文豪佳作,来充充门面,身为穿越者,李天涯也没有心理障碍。

  众人见李天涯一口应承比试,也纷纷赞好。王京和宁采臣还鼓起掌来,既然同道而来,以壮声势是必须的。

  苏蓉眼睛一亮,望了望清新俊逸,气定神闲的李天涯,又转眼打量了一眼长身玉立的宋佳,心下有比较之意,不知想起什么,突地间满脸通红,旁边李香君像感觉了什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宋佳这段日子本来就视李天涯为潜在对手,见李天涯毫不谦让,欣然迎战,心里暗怒,扬声笑道:“好啊,子楚兄果然爽快,就不知子楚兄想比哪一样?”

  李天涯微笑道:“自无不可!”意思就什么都可以,这话说得也够狂的了。你傲,我就比你更傲!反正要翻脸,就翻个彻底吧,这是李天涯的想法。这种公子哥儿,如果不彻底折服他,以后会没完没了的纠缠不休,那就更麻烦了。

  宋佳听了,微微冷笑,正想说话。

  “不过,既然比文,就该添个彩头吧。如果小子侥幸赢了呢?”李天涯冷不丁笑眯眯地又加了一句。

  宋佳更加恼怒,心里想:“这李天涯原来是个土包子,开口言利,真是俗不可耐。”他略作沉吟,冷冷地道:“如果子楚兄赢了,我在秦淮河边有一座小宅,可赠与李兄;但如李兄输了,往后相遇,李兄须向宋某躬身行礼问安,退避三舍,如何?”

  如果李天涯输了,每次见到他要行礼问安,这也是很大的侮辱了。

  李天涯仰天“哈哈”一笑,还是那句话:“自无不可!”

  既然双方都表态同意,那接下来就确定比什么了,众人议论纷纷,时文、策论、诗赋……等都可比试。

  考虑到时文及策论等篇幅较长,如果没有权威评委,一时也不易较出胜负。

  宋佳自恃有才,听闻李天涯是绍兴道试第一名,八股文想必是作得好的,一直没有听说过李天涯有什么诗词作品流传,想来李天涯这方面应该不甚出色,和他身边的监生计议半晌便道:“就比诗词,是分韵赋诗,还是吟诵旧作,悉听尊便。”

  诗词之道自唐时便已兴盛,此时又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朝廷科举时而将诗词排除在取士标准之外,时而又拿进来,不断权衡,反复不定。

  不过,即便上层会有这样的考虑,但实际上此时诗词的地位至少在整个社会已经达到了辉煌的位置,你若真能写出一首好的诗词来,那绝对是走到哪里都不会缺乏尊敬和礼遇的,风雅的气息,这是一个时代的烙印。

  自盛唐以来,繁繁浩浩的诗词文化已经在这里沉淀成整个晚明社会的底蕴,文明发展史上最为闪亮的一部分,无数名作名篇如星斗恒沙,烘托成华夏文明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在文人墨客的众多聚会中,文人学子们摇头晃脑地点评着上佳的诗作,品评着何人的诗歌词赋能传唱最久,即便是未曾读书的市井小民,在这样的气氛下也能感受到这样的意境,与身边之人品评议论,沾些风雅气息,装点门面,附庸风雅。

  这就像后世的流行歌曲,在媒体的推动下,一首好歌一夜之间可以流传整个社会,红遍大江南北。

  当下限定以一柱香为限,双方各作诗一首,不限题,旧作现作均可,限时交卷。

  当场众人及苏蓉、李香君两女作评委。

  于是宋佳李天涯各自准备,文房四宝都是现成的,这种场合,也不用太严苛,各自把诗词作品默写出来就是了。

  半柱香未到,宋佳那边说已好了,应该就是抄旧作吧?李天涯略一思索,望了一眼苏蓉,也作了一回文抄公,举笔默写了一首,把纸笺对折,递了上去。

  由秦淮花魁李香君诵读,朱唇轻启,边看边朗声念着上面的字,莺声婉转如黄莺出谷。

  ——送别诗

  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

  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在座众人本就是文辞功底深厚之人,有的甚至毕生浸淫其中,除了几个小丫头和酒楼伙计,都是精于此道的,诗词好坏自然一听便知,禁不住哄然叫好,孙山更是上蹿下跳,拼命鼓掌。

  这诗的头两句,描绘出一派春天景象:垂柳曳地,杨花漫天。诗人借垂柳喻自己,指杨花为对方。

  诗中竭力渲染抒情女主人公怀念与怨恚之深。

  首句写青翠的柳条低垂于地面,俨似沉思之妇,其意象是何等柔顺;次句写迷蒙的杨花飘飞于天际,俨似其远游之夫,其意象是何等贴切。当是追溯春天分别时的情况。末两句写春已归去而人未归来。折柳,本意在赠别;今柳条折尽,则意味着离别已久,睹旧物而怀远人。

  今杨花飞尽,则意味着春归已久,觉行人反不如春之知情。末句直扣题旨,问夫归否?闺中人已忧思满怀,情渴似火,故似火山熔岩迸涌而出。

  果然是一首好诗!无怪宋佳如此傲慢,也的确有其过人之处,不愧当下金陵最负盛名的才子,李香君读完,又再朗诵了一遍,秋波微转,望向宋佳的眼神似乎也变迷离了。

  在这时代,一个人的才学更能吸引美女。特别是这些精通音律诗词,平时就爱吟诗作对的女文青,秦淮花魁。

  不像后世那时代,泡妞?用金钱砸呗,简单粗暴,却更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宋佳嘴角含笑,洋洋自得,这首诗确实是他近期的得意之作。瘦猴子般的孙山更是大声叫好,恭维不已:“好啊,妙哉!宋兄此诗意境高妙,虽不说是前无古人,可谓后无来者了。李子楚,你的诗作还用读出来吗?”

  众人都觉得宋佳此诗极妙,李天涯不可能超过他。但口头上的气势总是要争的,王京和宁采臣坚持要比过方知,反正文无第一,只要李天涯诗词不要相差太多就好,就算输了,也不会太难堪。

  李天涯微笑不语,心想,宋佳这首诗前世他有读过,也颇为喜爱,还特地去查了相关资料,不过作者却是佚名人士所作,没想到原来是出自眼前这位宋佳之手。能流传后世诗词,自非泛泛之作。只是李天涯也胸有成竹,如果连纳兰容若最负盛名的词作都比不过,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李天涯这首换成苏蓉朗读,其声清朗如珠落玉盘,清澈动听犹如空谷幽兰:

  ——木兰词·会旧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首词首句就用“人生若只如初见”,显然就是对现状表示了无奈,希望一切都像开始时那么唯美。

  第二句更是凄凉:“何事秋风悲画扇?”这句话采用了西汉成帝的妃子班婕妤在赵飞燕入宫后失宠的典故,班婕妤曾写下“妾身似秋扇”的句子,从此秋扇成了女子被爱人冷落的代名词。

  接下来的两句又愈发悲苦: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分明是你轻易变心,却非要说人心本来就善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这就是杨贵妃和唐玄宗的故事。唐明皇与杨玉环曾于七月七日夜,在骊山华清宫长生殿里盟誓,愿世世为夫妻。马嵬坡之变,唐玄宗被迫赐死杨贵妃。后来他听见雨声和铃声,才又想起杨玉环。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即便如此,唐玄宗也比薄幸之人好上百倍千倍,毕竟,唐玄宗和杨贵妃曾有过“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的心愿!

  意中人相处若总像刚刚相识的时候,是那样的甜蜜,那样的温馨,那样的深情和快乐。但你我本应当相亲相爱,又怎么会成了今日的相离相弃?如今轻易地变了心,你却反而说情人间就是容易变心的。我与你就像唐明皇与杨玉环那样,在长生殿起过生死不相离的誓言,却又最终作决绝之别,也不生怨。但你又怎比得上当年的唐明皇呢,他总还是与杨玉环有过比翼鸟、连理枝的誓愿。

  刚认识的时候多么美好、淡然。那么一切停留在初次的感觉多么美妙,当时的无所挂碍,无所牵绊,一切又是那么自然。初见时的美好,结局的超乎想象,勾绘的人生,总有那么几许淡淡的遗憾和哀伤。

  全词以一个女子的口吻,抒写了被丈夫抛弃的幽怨之情。词情哀怨凄婉,屈曲缠绵。

  苏蓉读着,感受着词中的意境,缓缓地,声音充满伤感,这种词最容易引起她们这种曲中女子的共鸣,词中的写的女子就是自己,又觉得李天涯是为她而写,她自伤身世,突然流下眼泪……

  自幼丧失双亲,被典卖于扬州,幸被假母苏凤兰收养,没多久义母又逝世,自己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周旋求存于金陵风雨中……最后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李香君也感同身受,眼眸含泪。

  满座众人也鸦雀无声,在这时代,一首好诗词的艺术感染力是巨大的。

  “……好词啊。”这时候酒楼众人有人对望几眼,有人喃喃重复着篇中佳句,安静异常,就连宋佳也是失魂落魄,知道自己败了。

  其实若是其它的词句也就罢了,但纳兰容若这首木兰词确有流传几百年都毫不褪色的魅力。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秋扇……

  只有那个孙山犹在强辩:“呵呵,此词也算一般,还是比不上宋兄的……”

  “住口!”却是宋佳怒斥了一声,然后起身,向李天涯一揖,点点头,跟着下楼扬长而去。

  宋佳此举,自是承认甘拜下风,李天涯赢了。

  这高富帅虽然傲娇,不可一世,还算能愿赌服输。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24 11:43:37
第29章 秦淮新家

  第二天,宋佳也没食言,让仆人送来了秦淮河房子的房子契约及相关过户文件,房子主人名字已改为李天涯的名字,就等李天涯最后签字画押,这种事情如果是普通人家去办,怕不需好些日子,能够一晚上就全部办妥了,那自然是因为宋佳的关系了,想想宋佳父亲是金陵知府,就不奇怪了,自古都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似乎宋佳不想和李天涯再有丝毫瓜葛,于是速战速决,看来这公子哥儿的脾气也蛮可爱啊。

  李天涯正中下怀,那房子也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他虽然贡院有号房可以免费住宿,但毕竟极为简陋,而且出入不便,这种号房,也就相当于后世的大学生宿舍,一般条件好的监生,像宋佳等人都不会住在贡院里。

  这也罢了,最主要的是聂小倩的存在,每天晚上聂小倩都出来跟着李天涯一起修炼,李天涯担心时间长了,如果不小心被人发觉,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下好了,李天涯吁了口气,终于在金陵有个立足之地了。

  自此之后,李天涯的名气不胫而走,那首木兰词也在金陵流传开来,特别首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更是几乎满城皆知。他和宋佳比试的故事也在市井被人们津津乐道。

  开始还好,跟事实也没多大出入,后来慢慢就传得变样了。

  结果说是宋佳和李天涯两个国子监的才子,为了争得秦淮河花魁苏蓉的芳心,也有说是争李香君的,互不相让,于是约定某月某日在及第楼比文定输赢,胜者自然携美而归。这种才子佳人争风吃醋的桃色八卦自然最受欢迎,一般无风也要起浪,何况有名有姓确有其人。最好玩的是除了那个李天涯籍籍无名之外,其中三位主角都是金陵赫赫有名的才子佳人,最近几年久负盛名的金陵公子宋佳,秦淮花魁李香君、苏蓉啊……

  午后,在秦淮河畔一处院子,正是潇竹馆,一座长轩中,轩中帷帐尊彝,苏蓉躺在一张藤木制的逍遥椅子上,白玉般的脸颊瞬间抹上一层桃花色,艳光照人,听着小丫头杏儿绘声绘色说着刚才出去打听到的传闻,慢慢的满脸绯红,啐道:“这些人也真够无聊的,全是捕风捉影,胡编乱造,没一句真的……”

  杏儿道:“有的说,小姐是早就和那位李天涯相公结识的了,前次去绍兴府就是为了私会李相公,还一道同舟回金陵……”

  “住口!杏儿别说了……”苏蓉越听越恼,又羞又觉得冤,这次去绍兴府阴差阳错结识李天涯,又碰巧同时回金陵,一路上虽然还有王京等人,大家朋辈论交,但想起来也是真够巧的了。无怪乎外人编起来丝丝合扣,却和事实完全大相径庭。

  但说苏蓉她千里迢迢去绍兴府是为了私会情郎,却是从何说起?怪道当时那个宋佳看她的眼神就怪怪的,但这些又无从分辩,左思右想,一时间柔肠百结,又气又急,竟泪眼朦胧……

  其实苏蓉表面看来虽然落落大方,处事干练,实际上也才十七岁,没经梳拢,还是处子之身。按后代来说,也就是刚刚成年的一个小姑娘罢了,突然遇到这些有关自家清白的事,一时间方寸大乱。

  旁边的杏儿见苏蓉流泪了,大为焦急,又不知怎么劝告小姐,情急之下,大声道:“哼,这都怪那个李天涯!”苏蓉禁不住“扑哧”一笑,啐道:“杏儿,瞎说什么?是那些人爱乱嚼舌根,和李相公有什么干系?”

  杏儿道:“怎么没关系呢?如果小姐在绍兴府没碰上李公子,就不会一道回金陵,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苏蓉嗔道:“你哎,就净爱瞎说,这些事又由不得李相公,上次你这死丫头,还说是求得好签呢……哪个又能未卜先知?你啊,快去看金嫲买菜回来没……”金嫲是院里服侍苏蓉的老婆子,原来是苏蓉义母凤兰的丫头,苏凤兰逝世后,就留下来照顾苏蓉。

  苏蓉坐了一会,窗前修竹摇曳,夏日的暑气顿消。起身在圆窗前小案上的鱼耳铜炉里焚一块龙涎香饼,看着香气袅袅,脑海不由浮现李天涯的模样,午后的潇竹馆很安静,苏蓉看着窗外的修竹,白齿轻咬红唇,心道:李相公那天说这两天要过来造访,怎地一直没见人影?哼哼,好希罕么?想起李天涯气定神闲的样子,突觉心里恨恨的。

  在金陵秦淮,苏蓉艳名与李香君、柳如是、陈圆圆等秦淮花魁不相上下,想要获得苏蓉欢心的不知有多少才子巨贾。更有一样与众花魁不同的是,苏蓉义母颇有积蓄,苏凤兰晚年又获一位早年爱慕她的晋商巨贾赠送巨金,苏凤兰去世后,一身资产全部交付苏蓉,因此苏蓉不为金钱所困,平时用度绰有余裕,既不为金钱所费心,所以苏蓉结交朋友就全凭苏蓉喜好。

  人无欲则刚。如此一来,等闲之辈自然不会放在她眼里。就连金陵公子宋佳也是其裙下之臣,欲求之而不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苏蓉不知不觉念出了声,苏蓉爱极了这一首词,那天回来后,立刻就把这一首词默写了出来,反复赏玩。吟到情深处,魂为之销。

  李天涯这时候,却是兴致勃勃的准备搬新家,反正他身无长物,他那仅有的几样东西也就放在戒指空间里,所谓的搬家就是一个人拎包走过去罢了。

  宋佳输给他的这座院子却是不折不扣的一处“豪宅”,地处朱雀桥附近,后临秦淮河,占地约四亩有余,用院墙围起来,屋舍、亭池、花木布局精当,进门是照壁,然后一个大院子,有梧桐、修竹、杏树、建兰等植物花卉点缀其间;其后是厅堂,两侧有客房、琴室,正面一座两层三楹的主楼最为醒目,楼后面是起居的内院,就是一处后花园,可以望到秦淮河。

  整个过程宋佳都没露脸,让一个叫贾才的仆从代办,从贾才口中得知,宋佳其母也来头不小,乃出自金陵四大家族“朱,楚,谢,宋”中的楚国公家,这一住宅也就是他众多住宅中毫不起眼的一处,李天涯听了暗暗咋舌,这才是真正的豪富家族啊。

  手续交割清楚后,李天涯也不择日,稍微打扫了下,就住了进去。其实这住宅平时都有人看护,也很整洁。里面一切家具俱全,暂时不用再行购置,其实现在让李天涯买也买不起,他现在不折不扣的一介穷书生哦。

  等众人都走了,剩李天涯一个人时,聂小倩走了出来,特别开心,激动异常,自己选了一间带长轩的房子,房前一丛修竹假山,这可是她重回人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

  聂小倩整晚上都在新房子里里外外来回逛荡,就像小孩子初得了一个新玩具一般,玩个没完没了。估计她这段时间在戒指空间里也弊坏了。李天涯见她那样子也挺欣慰,不由想起在绍兴府的小妹小婵,一个多月过去了,还是蛮牵挂的,也不知小狐狸青凤修炼进境怎么样了?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25 10:14:10
第30章 浮云轩

  夜深人静,李天涯和聂小倩开始了一天的修炼。

  有自己的住处就是方便,不像在国子监,人多口杂,随时担心有人进来,而且人气旺盛,对聂小倩来说极为不好受。

  李天涯选择在主楼的二楼上修炼,这栋主楼入门处,楠木板匾额上用墨绿色题着“浮云轩”三个行草,笔意行云流水,也蕴涵了老庄的虚淡,散远和沉静闲适。宋佳送的这处宅子得天独厚,现在天气,金陵很热,不过这宅子风水布局得宜,假山池塘错落有致,倒是没有丝毫暑气。

  登上二楼,倚栏临窗,有建兰花香盈鼻,可以望到秦淮河的夜景,河上画舫巡游,两岸灯火微明,时有歌声琴音渺渺传来。

  聂小倩得兰迪丹药之助,现在已经到了阴神巅峰,再进一步就可以到金丹境界,今天李天涯就为了帮聂小倩突破。

  本来前几天聂小倩就可以突破的,因为担心在国子监,心无旁骛修炼之际,万一被其他监生闯了进来,那就不堪设想。

  准备就绪,李天涯趺坐在蒲团上,双目微垂,全力运转《轩辕心经》,不一会,脸上现出淡淡的金光,他的修为已能随心地控制住体内的力量了,脑海内的星云完全变成了紫金色,两条手臂同时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

  聂小倩坐在李天涯对面,两人一脸肃穆,依法修炼,脸色也泛出蓝光,慢慢的伸出双手,她与李天涯双手掌相对,贴合,两人双掌交汇处,红光与蓝光互相交汇,融合……这意味着阴阳两气互为补充,然后以此处为结点,蓝色光由手掌进入李天涯体中,汇于丹田,红色光同样进入聂小倩体中……就这样阴阳两气周而复始,不停循环。

  渐渐的,聂小倩脸色露出痛苦之色,时而出现惊恐的神情,时而又变为狂喜……身体摇摆不定,脸色由白变蓝,又由蓝色变红色,不停的交替出现……突然聂小倩惨叫了一声,脸色惨白,满头冷汗,脸庞痛苦地扭曲变形。

  李天涯知道到了关键时刻,按他以前的经验,应该是阴阳两气正在聂小倩体内交相缠结融合,此时心魔顿起,业火焚烧,至于在聂小倩脑海中以何幻像出现,就因人而异,如果定力不足,一个不慎陷入幻境,便会走火入魔,魂飞魄散。

  李天涯低喝道:“唵阿吽!小倩……快!跟着我念!”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跟着全力运起清心诀,身体周围金色六字形浮现,围绕他跟聂小倩转个不停。

  聂小倩骤然一震,眼神缓缓由混沌变成清晰,清醒了过来。

  原来她刚才脸海中出现幻象,一会是阔别已久的生身父母在叫她,她正想跑过去,却发现身处兰若寺,老树妖要抓她回去,那些以前被她迷惑的鬼魂哭喊着要她偿命……又突然身处火海中,被烈焰焚烧;转眼间又处冰天雪地中,孤苦伶仃,突然又发觉身在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的黑海之中,波涛中伸出一双双求救的手,巨浪滔天向她扑来……

  正在惶惶无助中,空中一声雷响,若黄钟大吕,跟着一个温暖的声音在叫她名字,顿时一切幻象消失,如一双坚实有力的手掌,把她从孤苦无依的境地中拉了出来……

  聂小倩张开双眸,泪流满脸,痴痴地望着李天涯,就是这个人,把她从茫茫苦海中搭救了出来啊!

  聂小倩跟着李天涯一句一句的念诵:“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渐渐的,聂小倩神情平静了下来,只见她脸色如玉,隐隐透出圣洁之光。不断有若人若鬼的黑气从她身上浮出,听到经声,顿首叩谢,慢慢消散……

  李天涯松了一口气,知道危险时刻过去了,但还是不敢松懈,口中继续诵念心经经文……

  阴阳两气从他身体出去进入聂小倩身体,周旋一圈又回来李天涯身体。

  他身体的灵气等若一缸水在缓缓留出的同时又被缓缓注入,如此反复循环,生生不息。这个过程如同一场特殊的修炼,李天涯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与运用也在逐渐变得精熟、圆润起来。借着这个输出、输入的反复兴替过程,如剥茧抽丝一般,终于将自己的力量完全消融,体内的力量也达到了一个上限高度。

  以前李天涯一直懵懵懂懂,很被动地修炼,从没对自己力量进行系统的把控及训练,今天在帮聂小倩突破的过程中却无意中将自身修为进行了彻底的检阅。

  力量反复循环之际,那金色的星云的外观渐渐发生了改变,凝合成了那神秘的圆盘之状,中央是一颗晶亮的圆珠,隐有蓝芒闪耀。原来的金龙之形,旁边又多了一条蓝色的凤凰形状,这金龙蓝凤不停围绕着中间的圆珠盘旋,看起来象一个太极。

  李天涯平日修炼之时,识海中的星云就经常出现这种形态自动变化的现象。如今那太极形态的星云所产生的力量似乎比以前还要精纯,刚柔相济,意念所到无不运转如意。

  两个人静静修炼,不知时光的消逝……

  终于,两人手掌分开,李天涯睁开眼睛,端详着对面的聂小倩,但见聂小倩脸色安详,肤色白皙如玉。乌黑幽深的眼睛,小巧红润的嘴唇,跟以前似乎不一样,已多了一股活生生的气息。容貌跟前世电影《倩女幽魂》的扮演者王祖贤有八分像,只是更加魅惑人心。

  聂小倩睁开眼睛,见李天涯在对面盯着她,白玉一般的脸颊瞬间抹上一层桃花色,艳光照人,又喜又羞。内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似乎对面的李天涯身上有一种奇异的诱惑之力,使得她不自觉地受到强烈吸引,聂小倩运出全身之力,才勉强抵抗住。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面上生出红晕来,牙齿轻咬着红唇。

  突听李天涯笑道:“小倩,感觉怎么样?”聂小倩这才醒过神来,赶紧收慑心神,盈盈起身,气运转全身检视,惊喜地叫:“公子哥哥,成了……”身影绰绰约约,聂小倩发觉自己已进入金丹境界,除了功力大进,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如常人一样,不畏阳光,白天再也不用躲进去戒指空间了。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25 10:15:00
第31章听河居

  聂小倩大喜,从这一刻起,她恢复成真正的人身了,也就是说,她是活生生的人了,不禁嘤咛一声,扑进李天涯怀中,喜极而泣。

  李天涯闻到一阵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气息虽不甚浓,但幽幽沉沉,矩矩腻腻,心里一荡。良久,聂小倩仰起脸,一张俏脸娇若春花,腻声道:“公子哥哥……”这一句话说得如诉如慕,娇媚无限。

  李天涯抱着聂小倩欣长的少女胴体,霎时间意乱情迷。其实说到底,李天涯这身体也是年方十八岁,血气方刚,再加上一直对聂小倩也印象颇好,好在忙乱中“心经”自发转动,顿时神志清明。

  这时,一缕晨光透了进来,两个人这才分开,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

  晨曦中聂小倩媚眼如丝,一张脸娇羞如要滴出水来,又若有所憾。公子哥哥每次在关键时刻总能保持清醒,让她惊讶之余又恨恨不已。

  今天还是国子监假期,不用上学,李天涯约了王京宁采臣两位好友来新宅玩。那天李天涯还想邀请苏蓉一道过来,苏蓉原来是应承和李香君一道过来的,结果昨天晚上让小丫头杏儿捎一函,回绝了,说突然有它事,无暇前来,望李公子等见谅包涵,他日有暇,还请李相公移步去潇竹馆。杏儿一副悻悻然的样子,临走时还横了李天涯一眼,拂袖而去。弄得李天涯莫名其妙,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小祖宗?

  辰时末,王京和宁采臣来了,一进门,就对李天涯新宅子“嘖啧”赞不绝口,王京笑着说:“宋佳那小子虽然看着可厌,不过出手倒是大方。这样一座宅子怕不下五百两纹银吧。”

  李天涯发现王京今天精神颓靡,无精打采,与往日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的样子大相径庭。以为他这几天常去秦淮旧院,休息不好,反正王京性格就贪酒好色自命风流,也不以为意。

  宁采臣也笑道:“没想到子楚诗词作得这么好,如下次再碰上宋佳,子楚再跟他赌一把,再赢他一些东道,可有多好。哈哈。”李天涯暗道惭愧,笑道:“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时聂小倩盈盈迎了出来,绰约多姿,葱白色的衣裙印着碧荷,更觉淡雅,不施脂粉,眉目如画。王京眼前一亮,大叫道:“哈,原来子楚还金屋藏娇啊,不过我今日也有艳遇……”李天涯早有准备,聂小倩也必须在人前出现,不用像往常老躲着人,特别是他们几个素常来往的同窗好支,所以也和聂小倩说好了,向他们介绍说是他的一位远房表妹,昨天才过来金陵。王京虽然将信将疑,但他相信李天涯的为人,觉得李天涯没有瞒他们的道理,而宁采臣就更不知情了。

  聂小倩向他们福了一福,落落大方,给几人沏了茶,又进去了。只见洁白如玉的汝瓷杯中,飘浮着嫩绿的碧螺春茶叶,煞是引人。看着聂小倩绰约多姿的背影,王京眼睛直发呆。

  宋佳这宅子一切日常应用皆齐备,连茶叶米面等都应有尽有,倒是省了李天涯重新购买。当然,如果是一间空宅子,目前要他配置也配不起,他现在每个月只领一点国子监的补贴,勉强仅够糊口,是名副其实的穷秀才,金陵米贵啊。

  王京听说苏蓉她们没来,大失所望,气忿忿道:“这女郎假惺惺,水性杨花哎,朝秦暮楚。”王京生气,那自是因为他对苏蓉是很在意的,兴冲冲前来,以为今儿可以领略两位秦淮花魁芳泽,却被告知苏蓉李香君都不来,当然不快活。再加上次见苏蓉和宋佳他们一道喝酒雅集,心里本来就不爽。李天涯笑而不语,看来王复之对苏蓉还是一往情深啊。

  沿着青石板小路,穿廊过院,路旁有水流潺潺流往后院。李天涯带两人到了后花园子,园中山石古朴丑拙,溪池清澈,花卉不多,却非常雅致。宁采臣赞道:“这花园的原主人实非庸夫俗流,胸中大有丘壑啊。”

  三人聊了一会,看日已近午,三个人就在园中水阁摆了一席,王京知道李天涯及宁采臣家境都不宽裕,直接让附近一家叫“太白醉”的酒楼送了两壶酒和几样金陵小菜。王京这人做朋友是很不错的,慷慨仗义。李天涯心想,还是得弄点其他收入,要不还是挺尴尬的。尤其在金陵这个繁华之都,居秦淮河畔,上下都要钱啊。

  这宅子后花园外面就是秦淮河,院墙上有后门出入。“妙哉!在这里晚上可以听到秦淮河上那些歌姬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这宅子可叫“听河居”,可听秦淮河上靡靡之音,哈哈。”酒过三巡,听着秦淮河传来的琴鼓丝竹之音,王京信口说道,“听河居”这名字倒是不错,李天涯心里想,宁采臣也大声赞好。

  三人边喝边聊,期间聂小倩又出来几趟。没多久王京就呵欠连天,连呼要回去了,李天涯这下发觉王京确实有点不对劲了,宁采臣也觉得奇怪,两人于是问他最近有碰见什么事了?

  王京开始还不愿说,在两个人再三追问之下,这才说出了原委。

  前天在及第楼和李天涯他们分别后,王京趁着酒兴,带着书僮小健在乌衣巷附近逛了一圈,在准备回去时,却见路旁一个漂亮的女子,在石桥上歇息,旁边还放着一个包裹。女子约正达妙龄,约十六、七岁,穿红色衣衫,梳着松江一带流行的桃心扁髻,容貌艳丽,双眉如画,脸如桃花。王京一见惊为天人,又见周围无其他人,于是上去行礼问道:“敢问小娘子,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要去哪里呢?”。

  那女子含羞瞟了王京一眼,娇声道:“公子是个过路,我们萍水相逢,问了又有何用?”吴侬软语,十分动听。

  王京挺胸朗声道:“哈,小娘子有所不知,我王京王复之自幼读圣贤书,现在国子监读书,最喜仗义助人,济人之急更是我王复之的本性,小娘子尽管说来,若有所需,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那女子双眼含愁,道了原委,原来女子乃苏州人氏,出身小户人家,被一富人家看中,于是跟女子父亲提出纳其为妾,女子父母贪其财,就答允了。

  没想到过门以后,那富人家大老婆凶悍善妒,整天打骂她,女子实在无法忍受,于是就逃了出来。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27 11:16:10
第32章 红衣女子
  王京听完顿时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连连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如果让我王京碰到,必然为小娘子主持公道。”然后又问:“不知小娘子如今要去哪里呢?”

  女子说:“奴家一时受辱不过才逃了出来,又不敢回父母家,哪有地方可去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罢了,哎,奴家真的命苦啊……”说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王京说:“这还不好办?小生的住宅就在附近,小娘子不如去我那边暂时住一段时间吧?”

  那女子又道:“公子如此热诚,实令奴家感动,就不知公子眷属会否介意?”

  王京道:“无妨,小生来金陵读书,住处除了小僮,别无他人。”

  那女子眼睛闪过欢喜之色,就答应了,于是王京让小健帮女子提包裹,主仆把女子领回鸡鸣寺的住宅。王京安排女子住在楼上,当晚,女子沐浴出来后,整个人艳如桃李,丰乳肥臀。

  王京本就自负风流,以为这是天降艳遇,喜不自胜。王京以言辞挑之,女子也不生气,反而脉脉含情半推半就,于是两人如干柴烈火一拍即合。当晚两人就颠鸾倒凤,宿了一处,云雨已毕,那女子对王京说:“奴家住在你这里,希望相公别告与他人知道,以免我夫家的人寻上门,那就麻烦了。”王京一听也有道理,就答应了。

  于是这些天王京和那女子腻在一起,如胶似漆,恩爱非常。

  李天涯和宁采臣听完才恍然大悟,宁采臣就对王京道:“子复此事做得太过孟浪了,你应该告知她的家人,让其父母领回去才是正理;再说那女子来历不明,那能如此淫邀艳约,私自野合的道理?”宁采臣此人不好女色,最是刚直不阿,看到朋友有过失便直斥其非,对王京的做法很不以为然。王京平时就有点怯宁采臣,再加上自己这事确实做得有欠光明磊落,于是唯唯称是。

  李天涯作为后世过来的人,这种事在前世司空见惯,倒不会像宁采臣那样,不过他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而且从王京口中得知,那女子在行房这方面似乎特别主动,常有意无意地勾引挑逗王京,乐此不倦。

  再看王京整个人萎靡不振,脸色苍白,两个眼眶灰暗,似乎有股黑气笼罩着他,才两天不到,怎么会变化这么大?难道是荒淫无度造成的?那也太猛了吧。

  当下只能劝王京回去好好歇息,让他不要再跟那女子在一起了,王京连连应诺,却似乎心不在焉。宁采臣在一旁摇头叹息,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送走他们出门,聂小倩就迎了出来说:“公子哥哥,王公子确实有问题呢。”

  李天涯忙道:“啊,是什么问题?你知道?”聂小倩一撇嘴道:“那个王公子浑身邪气萦绕,许是被妖精缠上了,被妖物吸取精元了。”王京经常自命风流,看到美女就挪不动脚,经常和李天涯大谈特谈去秦淮河旧院烟花之地玩耍。聂小倩原来在戒指空间里自然一清二楚,所以对王京印象颇恶劣。小妮子想,万一公子被那王京说动了,去混那青楼,那就惨了,至于为什么惨,聂小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出自本能的反感。

  其实这个时代,男子逛青楼妓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所谓才子佳人,珠联璧合,很多大型的应酬活动都选在青楼进行,青楼是古代男人主要的消遣和交际方式,明代有一本《梅圃余谈》,描写了明皇城郊区色情场所的“裸选”场景,其惊艳程度,远超想象。“近世风俗淫靡,男女无耻。皇城外娼肆林立,笙歌杂遝,外城小民度日艰难者,往往勾引丐女数人,私设娼窝,谓之窑子。”

  更不必说金陵金粉之地,十里秦淮河佳丽池了。

  那自然是会大大影响公子的学业啦,公子以后是要考状元的,聂小倩终于想出来一个理由。

  李天涯问道:“什么精元?……哦,我明白了,就像你们在兰若寺……嘿嘿。”

  聂小倩脸色绯红,娇羞无限地低下头。其实聂小倩在兰若寺时,倒没有亲自与人太过亲热,她只是通过媚术将目标魅惑得进入幻境,以为与佳人巫山云雨,其实却是自己的幻觉,因此,经常有人被发现那些撞邪或遇鬼怪的人抱着大石或树木等物,露出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甚至丑态百出,就是本人在幻境中,并不自知。聂小倩一般把人魅惑了以后,来个李代桃僵,让其他的精怪顶替,聂小倩则抽身而退。

  但是这些又怎么和公子分说?聂小倩嘟囔道:“公子哥哥,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的?”

  李天涯莫名其妙,但也没有深究,他刚才也不过是随意一说,发觉聂小倩的窘态便赶紧停口,那知道聂小倩心里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李天涯记起以前小狐狸青凤有说过,妖类在修炼方面跟人类有所区别,它们开窍通灵之后,大体的发展方向有两种,一是掌握到道法的,可以通过打坐调息,吸纳日月精华而增加修为,此种形式,非常正统,几乎和人间修士无异,但很是罕见;另一种则是走邪门外道,靠吸取人类精阳生气而提高境界。

  吸取精阳生气的方法多种多样,吃血肉心肝等,叫为血食,俱流于下乘;还有化身勾魂夺魄美女,通过交合的形式谋取阳精属于中等,很大众化;还有更阴损的,则是采取起坛作法掠夺信仰功德之力等等……

  这么说来,那王京岂不是被妖怪通过交合吸取阳精?这就难怪了,道教有一句口诀说:天之三宝日月星,人之三宝精气神。

  这天上的三宝对地上万物生长起着至关重要的地位。这里借天之三宝来让人明白,人之三宝精气神有多重要!

  “精”指肾精,“气”指肾气,“神”就是精神。自古有精泄身亡的说法,也就是如果男女过度交合,导致元阳脱尽,那就一命呜呼了。

  李天涯这才想起,不是有个“画皮”的故事吗?想道此,站了起来,大叫道:“不好!这么说来,王京岂不危险了?”

  聂小倩见李天涯着急,忙道:“公子,我们现在赶过去吗?”李天涯说:“小倩,你不用去,就待在家,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能让王京和那女子呆一起,我去把王复之先接到这里来吧!”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28 17:25:09
第33章 白蛇缘起
  这时已近黄昏,夕阳西下,秦淮河水波荡漾,在晚霞下碧澄澄水泛金波。秦淮河上画舫巡游,莺声燕语时有所闻,那些青楼佳丽们开始梳妆打扮,准备迎接一天最繁忙的时光。

  李天涯此时却无暇他顾,心急如焚,急步往鸡鸣寺下王京住的宅子赶去。李天涯担心王京又被那女子缠住。如果被偷元阳太多,不但性命危殆,就算侥幸拾回性命,也是元气大伤,形同废人。

  作为朋友,王京是很不错的,热情慷慨,并且李天涯和王京从绍兴府一道前来,互相照顾,已有深厚的友情,自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快到王京宅子门口,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两道曼妙身影,在河堤柳树下缓缓而行,一白一青,李天涯心里一动,他现在耳目聪敏,有对话声入耳。

  “姐姐,我现在走路的样子好看吗?”“好是好,你腰不用扭得那么厉害。自然一点。”

  “嘻嘻,我已经学了半个月了,就照着船上那些漂亮人类女子学的,可我觉得这样扭一扭更好玩呀……”“哎,小青,你就是贪玩,而且你扭的那是屁股,不是腰……”

  “嘻嘻,人类的身体真麻烦,分这么多名目,这些乱七八糟的礼仪也多,不像我们蛇这么简单。”

  “小青,这可是人间,咱们想呆在这里,就要学习人的各种礼仪习惯,对修炼有帮助的。”

  “我觉得还是在山上好,自由自在,没有这么多约束,嗳呵,可闷死我了。”

  “小青,说话别那么大声,当心有人听到……咦,瞧,那书生……”

  “哪个?那个白衣书生?模样好俊俏的呀,姐姐,要不,我们去逗逗他玩?”

  “小青不要,看秀才神色匆忙,定有要事,不要耽误人家,况且……”

  李天涯越听越惊,这两位美貌女子不就是白娘子和小青么?原来她们还在金陵。不过她们不是应该在杭州等许仙的吗?如果不是现在有要事,定当会一会她们,对于前世耳熟能详的这两个独立特行有情有义的蛇精,李天涯也是心向神往。

  白素贞望着李天涯匆匆而去的背影,峨眉微皱,久久沉吟,凭她一千年的道行灵觉感知,这位少年相公并不是一般的书生,而且她还感到李天涯身上有一股神秘气息,对她有莫名的吸引力。这就奇怪了,难道这就是她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普贤菩萨曾对她说,她命里有情劫,这一次下山,会碰到劫中之人。白素贞询问该如何化解?普贤菩萨不语,良久才道,让其随缘而行,不避不逆。

  白素贞当年还是一条小白蛇时,在峨眉山金顶旁一个灵池修行。

  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普贤菩萨骑六牙白象,常在峨眉山金顶为信徒演说法。

  《华严经·菩萨住处品》中记载普贤菩萨住地说:“西南方有处名光明山,从昔以来,诸菩萨众于中止住。现有菩萨名曰贤胜(普贤),与其眷属3000人,常在其中而演说法。”

  此池灵气浓郁,叫洗象池,普贤菩萨日常先在这池汲水洗象后,才踏上金顶讲经说法。

  小白蛇得池中灵气熏陶,开了智慧,又经常闻听普贤菩萨说法,由此踏上修行之途,普贤菩萨感其虔诚,也就悉心加以教化。

  得此福缘,白蛇勤以修炼,在峨眉山金顶吸纳日月精华,道行日进,经过数次褪皮,慢慢的全身披上了一层银色的鳞片。

  有一年,白蛇在山中冬眠时,被一个捕蛇人捉住。捕蛇人看其全身雪白,一身银鳞特别奇异,于是洒了蛇药,准备把白蛇带下山高价出售。

  下山时碰到一个小牧童,小牧童心地善良,看到白蛇,特别喜爱,这时白蛇醒过来了,只是被蛇药熏得全身无力。就睁着一双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小牧童,小牧童大为同情,就跟捕蛇人苦苦恳求,要他放了白蛇,捕蛇人自然不肯。小牧童无奈,最后提出愿意用自己所牧的青牛来换取白蛇,捕蛇人这才勉强同意,用解药为白蛇洗身。

  白蛇获得自由后,发觉还是全身虚弱,它竭尽全力猛地冲捕蛇人咬了一口,又朝小牧童点了点蛇头,这才逃之夭夭。

  小白蛇回去后,继续在峨眉山金顶修炼,日起日落,冬去春来,修炼依旧寂寞,只不同的是,小白蛇心里自此埋下了小牧童的身影。

  日月潜行,星辰运转,人间更迭,几许轮回。

  转眼间一千年过去,白蛇经历了不为人知的重重艰难险阻,也算她福缘深厚,其中几次眼见就要魂飞魄散,关键时刻得普贤菩萨之助,化险为夷。白蛇在历经几次天劫后,终于突破进入金丹境,成功化形为人身。

  往事如烟,历经千年,人间已沧海桑田,只是仇已了,恩未报。

  在修行世界,万事万物的运行规律,都离不开因果定律。因果是操控凡人乃至仙佛的一股神秘的宇宙力量。只要你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无法逃离因果的控制。就连经常讲“空”的佛陀都说,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在修道途上,一切因果必须了结,否则,就会变成心结,在达到某个境界的突破时纠缠不休,成为心魔。如果不了结这个因果,就会永远卡在那个层次,境界不能寸进。所以,修行者一般不敢轻易惹上因果,所谓,菩萨畏因,众生畏果。

  只是当年那个小牧童现在又在哪里呢?白素贞怔怔地出神,一张绝美的脸阴晴不定。“姐姐,那个讨厌的和尚又出现了,要不要捉弄他一顿?”直到一旁的小青喊她,她才恢复常态。

  “不用管那和尚,小青,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这时李天涯已到了王京那里,李天涯拍门,书僮小健出来开门,小健住在小院前的厢房,小健告诉李天涯说他家公子刚上楼,楼上是王京的书房,那女子就住那儿。李天涯知道王京又上去和女子私会了,那妖怪还真是索取无度呀。

  李天涯心里暗骂,跺跺脚,跟小健说:“你快上去叫你家公子,就说我来找他,是商量明日国子监读书的事。”

  
回复 万行 发表于 2022-6-29 11:37:14
第34章 画皮

  李天涯在前厅等了一会,王京才不情不愿的走下楼来。“子楚啊,还有何事?明日再说不行吗?你非得急巴巴地跑一趟?”他刚上楼,和那女子正准备解衣入巷,这种时刻被人打扰,自然有点不爽。

  李天涯看他衣冠不整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担心被那女子察觉,因为这时他感觉周围好像有股气息在窥视,于是装作慌里慌张的模样,一把拉着王京的手说:“复之,不好了,不负兄突然晕倒了,咱们快走!”宁采臣的表字不负,王京一听李天涯说得焦灼,也着急了起来,宁采臣和他们交往虽然时日尚短,但是三人交情甚深,“终生为友,终生不相负”,王京这人对朋友确是很有情义的,他常说,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王京迟疑了一下,说道:“子楚稍等一会,我上楼换套衣服就去……”李天涯知道他要上去告诉女子,哪里肯依,拖着他的手就走,一边道:“事情危急,哪有这么多的讲究?快走吧,迟则有变……”这话倒是不假,不过如今危急的人不是宁采臣,而是王京而已。李天涯现在身强力壮,半拉半拖硬是把王京強扯了出来。王京不明就里,见李天涯如此惶急,还以为宁采臣真的有性命之危,于是气喘吁吁地跟着李天涯。

  到了听河居,王京见只有聂小倩一人,神态安详,根本没看到宁采臣踪影。就一脸疑惑的问:“子楚,你这是……不负兄在哪……”李天涯走到西窗前一张鸡翅木官帽椅坐了下来,喝了几大口聂小倩端上来的茶,这一来一回马不停蹄,可把他赶得喉咙冒烟,这才慢条斯理把原委说了出来。

  “不可能……子楚,你是在说笑吗?”王京听了,马上跳了起来,那么千娇百媚的绝色美人,这些天两人日日巫山云雨,好的如胶似漆,刚才还在海誓山盟的,怎么可能是妖怪?如果说这话人不是李天涯,他早就恶语相向了。王京见李天涯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子楚,你从何得知?你都从来没见过樱子呢……”原来那女子名字叫樱子。

  咳咳,这名字还蛮好听,李天涯哭笑不得,那妖怪还真会起名字。

  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只是,现在怎么说服王京才是最大的问题。这也难怪,一般人都是眼见为实,如果没有真凭实据让他看到,王京不相信也很正常。这就像世界上某些人家,自家孩子恋爱带女朋友回家,如果眼见那女孩来路不正,不是良配,做父母以过来人的经验,总会给孩子意见,劝孩子不要跟女孩来往,而通常热恋中的孩子总不会听,非等若干年后离婚了才想起父母当年的告诫。

  现在的王京就是这个样子,如果王京执迷不悟,那李天涯等于是狗抓耗子多管闲事了。

  李天涯一下子无计可施,挠了挠头,与聂小倩对视一眼。聂小倩却觉得王京不识好歹,愚蠢得可笑。在小倩心中认为,公子为了搭救好友,辛辛苦苦跑了两趟,王京应该感恩载德才对,结果这王京居然还怀疑起公子来,真是岂有此理!小妮子恨恨地想。她本来对王京就没好感,这下脸色更是臭臭的。

  当下李天涯百般劝告,王京只是不听,认为李天涯疑神疑鬼,还讥笑李天涯是不是妒忌他的艳遇。李天涯哭笑不得,知道现在的王京被那女子迷得神魂颠倒,已不复有往常的精明。何况,对于凡夫俗子来说,这种情况也确实难以置信。

  他想起原著中,那个王生开始也是不信,非得亲眼目睹才吓得幡然醒悟,落荒而逃的。于是就对王京说,有一计可以辦真伪,就是让王京回去以后,不要直接上去,在窗外面偷偷观察那女子行为。王京到底还是相信李天涯为人的,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就答应了。李天涯这才松了口气,他就担心王京中毒太深,鬼迷心窍,别人说什么都不信,一意孤行,那就麻烦了,就像兰若寺那个张姓书生,色迷心窍,终究丧了性命。

  王京走后,李天涯还是不放心,毕竟王京和那张姓书生不同,可说是他穿越到时代后,除了小婵之外的认识的第一位好友。

  本想再尾随着过去,聂小倩见状,担心李天涯太劳累,自告奋勇的要替他去,李天涯想了想答允了,以聂小倩现在修为,自保绰绰有余,并且她还有“月影”小剑护身,晋身金丹境后,现在聂小倩已可以凌空祭“月影”御敌,杀人于无形。

  一个人要走哪一条路,有时只能取决于他自己,旁观者尽管可以给他出谋献策,但如果当事者执迷不悟,一意孤行,那就算是诸葛亮也没办法呀。

  这时已是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天涯胡思乱想了一会,感觉有点饿了,正想下楼弄点东西吃。

  却听楼下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王京主仆来了,这么快啊?

  但见王京脸色苍白,神色惶恐,小健亦步亦趋搀扶着,见到李天涯,王京抢前两步,紧握着李天涯双手,嘶声道,“子楚贤弟,这一次你可要救我,可吓死为兄了,樱子……咳不,是那恶鬼……咳咳……”看样子,王京吓得不轻。

  后面尾随着聂小倩,却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李天涯大为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眼见王京状态不好,脸色难看,于是先让他坐下歇息。

  结果还是由满脸幸灾乐祸的聂小倩娓娓道出了事情经过……

  王京到家后,虽然对李天涯的话不以为然,不过等他上楼,发现书房的房门紧闭,想起那女子经常都是神神秘秘讳莫如深。不禁心里一动,总算他还没蠢到家,没有马上敲门进去。蹑手蹑脚挪步到窗户,从窗缝望去,这一望可就把王京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只见微黄的灯光下,屋里出现一个狰狞恶鬼,青面獠牙,獠牙弯出如锯齿,黑色眼底犹如幽黑的潭水一般,却泛出粼粼红光,似是混合着血腥荡漾开来。那恶鬼把一张像人皮的画卷铺在床上,右手执一枝画笔,很细心地在上面涂画,那画卷上绘的是一个美人……这情境既诡异又滑稽。

  王京毛骨悚然,想起自己这两天居然和这样恐怖的恶鬼颠鸾倒凤,如胶似漆,又恶心欲呕。但见恶鬼画完,把那人皮画卷往身上一披,就像穿衣服一般,一瞬间,恶鬼竟然又变成了美女,正是那女子樱子。

  王京胆颤心惊,又担心惊动到她,当下屏声敛息,一步一挪往楼下走。

  好不容易到了楼下,叫上小健一起,蹑手蹑脚地出门……

  整个过程,尾随在后面的聂小倩自然笑眯眯地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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