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潮汕人的饮食版图上,粥,从来不只是果腹之物。它被称作“糜”,一个从《说文解字》中延续千年的古称,承载着潮汕人对食物的敬畏与生活的智慧。对于我来说,初识潮州粥,是始于1988年深圳认识的潮汕朋友,简单的铁皮出租房,简陋木桌上,生腌虾蟹如琉璃凝脂,鱼饭泛着海盐的微光,一碗清粥,却成为这场盛宴的绝对主角。虽然是第一次吃潮州粥,却是另一番滋味在心头,还从此被潮汕的朋友给我起了一个外号叫“潮州粥”,意即“自己人”,尽管我不是潮汕人。
对漂泊在外的潮汕人而言,粥是刻入基因的味觉记忆。深夜街角的夜糜摊,不仅是美食据点,更成精神灯塔:
.香港美食家蔡澜曾说,潮汕人的“满汉全席”无非白粥配百样杂咸。这夸张背后,是游子对家乡味道的极致眷恋。
.无论远行至东南亚还是欧美,一锅复刻的砂锅粥,总能瞬间唤醒韩江畔的渔火与海风。粥的温热,成了连接故土的脐带。
从昔日“无奈之选”到今日“养生时尚”,潮州粥完成了身份的蜕变。但内核始终未变:
1、大排档里,砂锅粥仍以猛火锁住海鲜的鲜甜。
2、家常灶台,主妇仍守着米粒开花的火候秘诀。
3、海外潮汕餐馆,一碗白糜依旧能慰籍无数乡愁。
潮州粥的滋味,终归是时间的滋味。它从黄帝“烹谷为粥”的传说中走来,历经贫瘠岁月的锤炼,融汇山海之赐,最终沉淀为潮汕人情感的容器。正如88年那夜铁皮房里的粥香——简陋的餐桌因粥而成盛宴,异乡的夜晚因粥而染乡情。这碗粥里,煮的是米,沸腾的却是一个民族迁徒、拼搏、坚守的集体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