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7日上午11:25,手机忽然响起,屏幕上跳出著名书法家黄老先生的名字。接起电话,便听见他温和的声音:“上午杨总来我家里聊书法,说着说着就到饭点了,约你和黄副主席一起吃顿便饭。”挂了电话,我便往约定的天成酒店赶,离家本就不远,眼看快到门口,黄老的电话又至:“天成今日没营业,咱们改去君凯酒楼。”等我匆匆赶到时,黄老、杨总与黄副主席已然坐定,我倒成了迟到的那一个。
刚落坐,黄老便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具,想给大家泡茶。可他握壶的动作,远没有挥毫泼墨时那般利落,指尖刚触到茶壶,就要直接往茶杯里倒。一旁的黄副主席连忙开口:“要先烫杯,在外吃饭,卫生得注意。”我也跟着补充:“泡茶讲究‘烫杯热罐’,这是老规矩了。”黄副主席干脆站起身:“我来弄吧!”黄老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起来,泡茶我还真不拿手。”
彼时我正和杨总互通消息,没来得及抢着泡茶。看着自告奋勇的黄副主席笨手笨脚地摆弄茶杯,一会儿烫杯时差点烫手,一会儿拿壶又没抓稳,那茶夹顶端本来要朝下的也朝上了。我心里倒有些后悔——三位老大哥里,黄老已近九旬,黄副主席七十八岁,杨总也七十五岁了,论年纪我是最小的,本该主动承担起服务的活儿。便笑着打圆场:“今天有口福,能喝上厅级干部亲泡的茶,这待遇可不一般。”杨总也微笑着应和。
开饭前,黄老忽然拍了下大腿:“出门前特意找了瓶藏了好些年的好酒,结果忘在家里了!”黄副主席立刻接话:“中午本就不该喝酒,喝了影响下午的事。”杨总也笑着附和:“好酒留着下次,下次再喝不迟。”黄老点点头:“那下次就去杨总的工作室,咱们好好喝一杯。”我暗自庆幸,我本就不宜饮酒,这下倒省了推拒的功夫。真的喝起酒来,在三位老大哥面前,无法推脱词。
饭桌上的时光,全被三位老大哥的故事填满了。他们阅历深厚,随口讲起的典故,都是书上读不到的“内部消息”。黄副主席国字脸,性子沉稳,修养极好,聊到涉及个人的事,总会刻意隐去具体姓名,一派君子风度。我心里清楚,这大抵是多年体制内工作养成的习惯,凡事都要小心谨慎。黄老则内敛得多,可说起熟悉的人和事,又格外率真,每一个细节都要讲得明明白白,生怕听的人漏了重点。杨总作为民间企业家,江湖见闻最广,说话也洒脱,从汕尾本地的趣事,到省内外的形势,再到国外的新鲜事,他都能娓娓道来,听得人入迷。
我们聊得投机,话题一个接一个,从过去的旧闻聊到如今的变化,全然忘了时间。服务员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每次都只是探头看一眼,又轻轻退出去,显然是不好意思打扰。直到最后,一个胆子大些的服务员才走上前,小声问:“请问桌面可以收拾了吗?”我们这才回过神,连忙说:“可以,可以!”尽兴之余,也不免有些歉意。
散席后,杨总坚持要送我们回家。他亲自开车,先送黄副主席到楼下,又绕路把我送回家,最后再送黄老回去。看着车子渐渐远去,我心里满是暖意。这半日的午宴,没有山珍海味,却有真诚的聊天;没有推杯换盏,却有轻松的氛围。与三位老大哥相处,听他们讲过往、谈世事,就像读一本厚重的书,每一页都藏着惊喜。这样的时光,平淡却珍贵,想来许久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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