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湖（小说连载）第五章

傻子 · 发表于 2013-5-15 21:41:25

第五章

白沙湖田墘地区确实是山高皇帝远，平时的信息都很难传出去的。可这次饥荒实在太大了，秦贪要把大饥荒的消息完全掩盖简直是掩耳盗铃，绝对不可能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饥饿把从来没有见过县城的田墘九寨十八乡的难民带到了惠丰县城。同时，也把白沙湖闹饥荒的消息也一起带进了惠丰县城里。

田墘九寨十八乡闹饥荒，能够爬高山走远路的强壮村民们都逃荒去了。家里只剩下了体弱多病的老人和不能外出的妇女和小孩子。

家里留下的少量粮食吃完了，怎么办？挖野菜吃。陆地上的野菜也挖光了，又怎么办？只能吃观音土。观音土吃多了会吃死人，怎么办？死罪易过，饿罪难忍，狗急了也会跳墙。百姓们只能冒着被官府定罪和被水族追打的风险，下湖摸海贝，抓小魚熬汤充饥。

湖伯知道了白沙湖边村民下湖摸海贝，抓小鱼的事情。他知道村民受灾的原因是龙溪塌坝，海水淹没农田所导致。他不忍心，只能是装聋作哑，装做不知道这回事，任由饥寒交迫的百姓在他管辖的湖里摸小鱼捞海贝充饥。

有一天夜里，龟丞相和她的姐妹们慢吞吞的爬上了白沙湖的沙滩，每年这个时候，她们都要上来这片沙滩上产卵。这里的沙滩洁白细软又温暖，是她们生产的最佳产床。龟丞相和她的姐妹们产下蛋后，匆匆的掩埋了刚产下的卵，不想被其它动物发觉。乘着晨雾，她们带着疲惫的身体艰难地爬下了白沙湖里，准备返回鲘江。这时候，看到了令她们捶胸顿足的事情。她们刚刚产下的龟蛋被当地的村民们挖走了。她们亲眼看到自己千辛万苦产下的后代转眼间就变成了人类的腹中餐，只悲痛得龟丞相瘫倒在水面上顿首捶胸，呼天唤地，满口骂娘。

龟丞相和她的姐妹们带着满腔的悲愤回到了鲘江，马上跑去向敖小哭诉说：“白沙湖周边的百姓违反协议，在湖滩上挖走了我们刚产下的蛋，我们的儿女遭难了。主公啊，您要为我们作主啊。”

敖小听了龟丞相的哭诉后万分气愤，立即带着他的亲兵来到了白沙湖，亲眼看到了当地的村民们正在湖里挖海贝，抓小鱼，在沙滩上挖龟蛋，只气得他紧抓龙须，龙颜大怒。他立即命虾兵蟹将们把村民们赶跑，自己直接上湖伯府找湖伯。

到了湖伯府，敖小气得不待通报，就气势汹汹地带人直闯进去。湖伯听报说敖小到来，紧张得穿上官服，连鞋带也来不及系好，就赶紧跑步前来候见。

敖小不待湖伯开口说话，一见面就对湖伯一顿脚踼拳打。直揍得湖伯脸青鼻肿，惨叫声传遍湖里湖外，痛得他在湖里直打滚。

敖小不容湖伯申辩，就以玩忽职守的罪名把湖伯关进了大牢，准备报告南海龙宫对其定罪。白沙湖的行政事务暂时由龟丞相代为管理。

龟丞相上任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灾民和她有杀子之仇。到任当天，她严令巡湖士兵对入湖捕鱼挖贝者格杀勿论。一时间白沙湖人鱼混战，人死鱼亡。

家中无粮，地里的野菜挖尽，能吃的树皮全都剥光了，下湖捕鱼挖湖贝又遭到水族的追杀，小鱼小虾也吃不到了。剩下的老弱病残的村民们又只能拖儿带女，扶老携幼，四处逃荒。田墘的九寨十八乡能走的都走了，村里边一片死的寂静，不见一丝炊烟。

逃荒途中，还能走得动的，拼命挣扎着逃到惠丰城和附近的村庄要饭，还可以留条命。走不动的，只能抛尸荒野，喂了豺狼。豺狼吃不掉的尸体，发出一阵阵的恶臭，唤来了一群群的秃鹫抢食，招来了一群群苍蝇附体。

惠丰城离田墘镇远隔百里，中间还隔着好几座大山。在平时，田墘的百姓极少到惠丰城里去。惠丰城里的居民因为道路崎岖，也很少去田墘。田墘的守备府又属兵部直管，不属地方编制，惠丰府的官员也很少去田墘走动。

有一天，惠丰城外忽然涌来了许多难民，挤在城门外要求进城。守城的士兵看到了，马上去向惠丰太守白忙禀报。

白忙是惠丰县令，他是一个出了名的清廉官员，办事果断利索。他听到许多难民挤在城门外的消息后，就估计又是邻近的哪个地方闹饥荒了。他一方面马上交代士兵们打开城门，放难民进城。一方面安排城里的积善堂熬粥做饭，接济难民。一方面亲自带领县府的官吏们到积善堂问明情况，抚慰灾民。

赶到了积善堂，白忙向一位正在喝粥的年青人问明了情况，才知道了原来是田墘的大水灾引起了大饥荒，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村民为了活命，只能沿途乞讨到城里来。

初步了解情况后，白忙带领府县衙里的官吏们回到办公室，研究如何处理这些难民以及向朝廷上报的意见。

师爷何森说：“田墘闹饥荒，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这里是丰衣足食，官仓有余粮，要把进城的难民安置好绝对没有困难。”

白忙说：“安置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我们为什么到现在才知道这个情况？饥荒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田墘到现在为什么没有上报？我们又怎么向朝廷报告呢？”

何森说：“田墘虽然属于我们辖区，但行政编制在兵部，归兵部管辖，我们又能做什么？弄不好不仅会影响到两家的关系，而且人家还会认为我们是越权干预。”

白忙说：“依你这么说，那田墘闹饥荒的原因我们就不管了？按照朝廷的行政管理规定，田墘的行政管理是我们的，守备府为什么不向我们报告？我们不闻不问，倘若以后朝廷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们又要怎么回答？这么多的难民拥进城里，说明灾情非常严重。我们不去，对得起他们吗？”

白忙一连串的发问，问得官吏们都变成哑巴了，无言可答。

白忙继续说了下去：“田墘的事情，军事上的事情我们绝不过问。可是在地方行政上，那绝对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不管不行。特别是现在闹饥荒，饿死人了，如果我们再不去过问，那就不是对不起朝廷的事情，而是对不起我们自己的道德良心的事情。我看这样吧，明天除了师爷留守县衙处理日常工作外，其它人都跟我一起到田墘去做调查”。

众官员都不敢说不去，只能说好。

第二天清晨，天色还没有完全明朗，在白忙的带领下，惠丰县的十多名官吏都乘马从惠丰城里出发，南下田墘调查。

六月天的气候炎热，早晨没有阳光，露水湿润了道路空间，还是觉得凉爽。可上午一到，烈日照在人和马的身上，人马都是汗流浃背。白忙白皙的脸上顿时被烈日晒黑了，从头到脚一身臭汗。他不畏热浪滚滚，率领众官吏行走在通往田墘的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一路上，白忙看到了正在往县城方向逃荒的百姓，路边和荒野上随处都可以见到踡缩着的尸体。苍蝇在尸体的身上嗡嗡叫，周围发出了一阵阵令人呕心的恶臭。

白忙眼观惨景，心如刀绞。他命令属员们快马加鞭。自己带头猛挥马鞭，加快速度前进，恨不得一脚跨到田墘。

从惠丰到田墘的山路上，有好长的一段路马不能骑。白忙和部下只能下马步行，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官吏们在县城里是养尊处优惯了，走在这样的路上，更是苦不堪言。经过三天三夜的风餐雨宿，白忙他们终于到达了田墘镇。

进了田墘镇，白忙一行人直奔守备府。

田墘守备秦贪这时候还在蒙着头睡大觉。一听到士兵通报白忙等人到来的消息，吓了他一大跳。他急急忙忙从床上爬了下来，衣冠不整地跑出来迎接白忙一行人。

白忙看到秦贪这个样子，不禁火从心生。田墘的灾情这么严重，你秦贪作为地方长官，这个时候竟然能够躺在家中睡大觉。他带着讥讽的口气跟秦贪说：“守备大人安好，大人好觉啊！应该是世道清平，无灾无难吧？”

秦贪听出了白忙讥讽的话语，顿时惊慌失色。他马上就知道田墘闹饥荒的事情白忙肯定是知道了。他慌忙跟白忙说：“我去赈灾刚刚回来。这几天都没有睡觉，抽空眯一下眼。田墘闹饥荒好些日子了，其原因是今年连日来天降大雨，又恰巧遇到天文大潮期，海水倒灌，堤坝崩溃，粮食失收。由于至今大雨仍然不停，使灾情变得更加严重。老百姓不得已才外出逃荒了。我想你应该从逃荒的难民口中知道情况的吧！我正准备向朝廷报告此地的灾情和原因，申请救济，也正想去贵县寻求帮助呢。”

听了秦贪的话，白忙认为秦贪所言大多与灾民所说的以及途中调查的大同小异，基本相同。但有一点秦贪没有说，那就是鲘江小龙王敖小修造龙溪河使海水进入内陆的情况。还有一点更令白忙感到奇怪，为什么这里的灾情这样严重，时间又这么长，你秦贪至今仍然没有上报？向我借粮，为什么等到我来了才开口？难道他不知道这是玩忽职守吗？

这几个疑问白忙只能放在心里。秦贪是武官，在职务上不受其管辖，而且官阶比白忙要大一级，论官阶是白忙的长官。因而白忙不好再多问，他跟秦贪说：“大人，天灾人祸，谁能预料，大人辛苦了。田墘是我县的行政管理区域，发生了这么大的灾害，我不能不管，所以不能不来，请大人把灾情上报朝廷。我也一样。我会在朝廷的赈灾物资下来之前组织一些粮食衣服下来赈灾。”说完，他马上布置书吏写报告，派双人四马把报告送达到南都给南侯，又布置粮吏马上回去准备粮食衣服下来赈灾。

看到白忙做事这么干练，秦贪想，早就应该向他求助，也不至于饿死那么多人。现在应该怎么办？他想，还是先报告南都吧，就马上叫文书去写报告。没想到，他刚开口，文书就把报告拿出来了。文书知道灾情严重，肯定要向朝廷报告，灾后第二天就写好了报告。只是守备没有交代，他写好了也不敢拿出来。

文书把报告拿出来了，秦贪的脑子转得特别快，他马上说：“白大人，你看看，我忙着到乡村调查灾害情况，把前些日子交代文书写报告的事情都忘了。文书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报告写好了也不跟我说，下次不能这样了。你马上叫上一个兵，双人四马，立即出发去南都向南侯报告。”

几天后，大禹同时收到了南都南侯转来的惠丰县令和田墘守备的报告。惠丰县令白忙的报告中有南海鲘江小龙王敖小侵疆犯界造龙溪河的情况，并且认定龙溪河堤坝崩溃是这次灾害的主要原因。南都侯的转签意见和白忙相同。大禹和大臣们讨论研究后，认定田墘这次闹饥荒，是鲘江小龙王敖小侵疆犯界造龙溪河，龙溪河堤坝在雨季和天文大潮中崩溃是造成此次水灾的主要原因。田墘守备秦贪瞒报敖小造龙溪河已是事实。且制止不力于前，又迟报灾情于后，构成了严重的玩忽职守罪。大禹下令免去了秦贪田墘守备的职务，命令南侯派官兵把秦贪拘押上京。命令惠丰县令白忙兼任田墘守备，负责田墘的赈灾工作，并免去惠丰县两年的粮食和税收上缴，用于田墘救灾。

秦贪被押送上京了。白忙接到了命令后，把惠丰县里的工作暂时交给师爷负责，自己亲自到到田墘布置救灾工作。他一方面给村民们发放救灾物资，一方面指挥村民们填河修坝。经过一个月的日夜工作，灾民们都安顿了下来，逃荒去外地的村民们也都陆陆续续回到了村里。

鲘江小龙宫里，敖小看着自己千辛万苦修造的龙溪将要被田墘村民填平，他出游的通道就将要没有了，非常生气，大发雷霆。他下了一道命令：“全部巡湖士兵要利用夜间把填好的河道挖开。”

就这样，村民们白天填平的河道，夜里又被虾兵蟹将们偷偷的挖开了。

村民们发现了这个情况，马上去向白忙报告。白忙组织士兵和村民在夜间前去制止，由此又引发了人龙争战，互有死伤。

面对这种状况，龙族又人多势众，白忙真是愁白了头发，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为了减少伤亡，白忙只能分咐村民们继续加高加固河坝，暂停填河，并把这一情况报告了朝廷。

大禹接到了白忙的报告后，认为南海鲘江小龙王敖小能够这样胆大妄为，肯定是得到了南海龙王敖广的默许。龙族的这种行为，不但违反了协议，还使得人类遭受严重灾害，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大禹便派出了大臣携带着《告状书》，前往南海紫薇山向天廷驻地球大使观世音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