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错再错”铸就作家路 ——访省作协会员彭大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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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彭大星的首次见面，是2007年下半年在王万然总编的办公室里。那天他拿着申请加入广东省作家协会的申请书，请王总做入会介绍人。王总一见到我，立即对彭大星说，你不用到其他地方找另一个介绍人啦，送上门来啦。就这样，我和彭大星以“签名”的方式相识，逐渐成为了好友。

  也许有缘，不久后的2009年5月，我们竟相聚在广州召开的广东省第四次青年作家创作座谈会上，并且我们住在同一间客房。那时，彭大星已完成了两部长篇小说的创作。2005年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中国第一部足彩幽默小说《错才会对——彩民的开心宝典》，2008年由宁夏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爱对人，表错情》，两部皆为喜剧小说。这极为难得，因为喜剧类的长篇小说在全国都不是很多，故有人称之为“文学熊猫”，可见其稀罕。他是个中学美术教师，按习惯性思维，写作不是他的专长。也许，正如他的书名“错才会对”吧。在广州“零距离”相处的几天里，我们无所不谈，从他的小学一直聊到走上文学创作之路，使我对彭大星有了更全面的了解，其中不乏趣闻。

  年少懵懂，笨鸟先飞成黑马

  说起彭大星的求学之路，开始并不光彩。

  七周岁时，彭大星与同龄人一样，报名读了一年级。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第三天上午还未到放学时间，他竟然背着书包提前回家，说不去读书了。不管父母如何说，如何劝，如何哄，他死活不肯去。父母束手无策，无奈只好摇头叹息并担忧他的未来。事后才得知有好几个不去读书的理由。第一天编在甲班，第二天又编到乙班去了，听哥哥说乙班是差生班，甲班才是优生班，其自尊心受伤害；乙班上课的老师讲得不如甲班的好听；桌子极其破烂，桌面蛀得千疮百孔，这还不算，是三个人同一张桌子；教室墙壁乌黑，也比不上甲班，原来这是间做厨房的。

  彭大星在家“待学”一年，第二年才以“大龄儿童”正式入学，结果，其表现让忧心忡忡的父母乐开了花，因为儿子的成绩经常是一百分。

  初中的三年，觉得高考还远着呢，前两年彭大星一点也不着急，学习成绩平平，处于中游，唯一好点的只有语文，其他可说是一塌糊涂。春节时去舅舅家，舅舅得知他的成绩后连连摇头。按理，这种成绩是根本无望考入当时只招90名学生的陆丰师范的。到了初三之后，得知中考可报考中师，考上之后就可农转非，吃上“皇粮”了。他如梦方醒，似换了个人似的，奋起直追。功夫不负有心人，学习成绩竟如火箭般窜上了前三名。很快，他的突出表现引起彭志科校长的注意，把他叫进了办公室，给予鼓励，继续努力，争取考上陆丰师范。数月之后，他如愿以偿走进了陆丰师范，成为同学中的一匹黑马。据说，老师们在背后有一则打赌的趣闻。一般中考将至，老师们总喜欢对所教学生进行预测一番，哪些人可考上什么学校。预测哪几个人考上中师是大家感兴趣的重点。绝大多数老师对彭大星不敢押注，原因是原来的成绩基础太差了，全县几千名学生竞争，不是对手。唯一押彭大星一票的只有教语文的彭选才老师，理由就是作文写得好。中考结果出来后，彭选才老师如范进中举般，得意地四处吹自己预测精准。当时每次布置的作文写好后，彭大星写的几乎成了范文。有一次《石壕吏》扩写，他的想像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添加了众多情节，把整本作文本都差不多写满了。

  进入陆丰师范后，彭大星花较多的时间用于美术方面的学习，但他对文学并没放弃，尤其对喜剧幽默类的作品表现出浓厚兴趣。第一学期，他从学校的广播里听到了马季的相声，如痴如醉。不久，就创作了《天才与地瓜》的相声参加元旦的文艺演出。后来学校每个学期的文艺演出都有他参与的相声或小品，这充分展现了他的幽默天赋。

  种瓜得豆，歪打正着成一错

  参加工作后的数年里，彭大星的文学创作能力毫不显山露水，从未发表一字。在众人眼中，他就一教画画的。然而，一个偶然的机会，让彭大星的文学创作潜能爆发了。

  2002年夏季，中国足球彩票正式发行。彭大星被足球比赛的魅力深深吸引，平时极爱看足球比赛，有时甚至半夜起床看重大的比赛。足彩的发行，自然吸引了无数球迷的关注和购买。彭大星觉得买了彩票后看球赛时更为刺激，更有乐趣。如买了某场比赛的结果，看球赛时自然希望出现与自己预测的相同结果。购买之前常常上网查看资料，一些所谓专家的分析、推荐，可以说，所有所谓的预测专家都不能全对的。他常看中央电视台某著名足球解说员的足球解说，也爱看他写的足彩分析文章。在2002年12月1日之前，该解说员发表了“如何跟踪足彩”一文，连续几期预测切沃队会打平，但比赛都没有打平，在该解说员的文章评论里很多网友在嘲笑。后来当该解说员可能不好意思再说切沃队会打平时，切沃队当期竟然打平了！网上自然又是一番嘲笑之评论。彭大星晚上吃饭时，边吃边想，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就在当晚（2002年12月1日）首次以“彭三公子”网名写了约三千字发到网上去（此文后来又增加内容，整理成了第一章）。此文一发，没想到好评如潮，受此鼓舞，在第二周的周五晚，他又早早坐在电脑前，编了个约几百字的故事发了上去，同样获得好评。于是，在网友们的鼓励下他一直写下去，直至完稿。

  在写作过程中他只让一个好友知道，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因为怕有人嘲笑：你吃饱了没事干啊？看了几本书？家中连书柜都没有的也想写长篇小说啊？当他感到有可能出版后，才把消息说了出去。果然有人发出猜疑之音。当时就有一人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心哦，抄人的被人捉就麻烦喽。”还有个原因是怕受人干扰，好心地指指点点，打乱他的思绪。他甚至在写的过程中不敢看别人的小说，怕受影响，作为一个没定型的初学者来说，是很容易模仿别人的写法的。但彭大星竟然很自信，认为“我是如何说话的，就如何写。”

  令我惊讶的是，彭大星一开始竟不知道自己写的是小说，与网友交流只说是“东西”，直到有一天一网友说：“来点刺激的，反正是写小说”后，他有受宠若惊之感，这就是小说？赶紧查词典看小说的定义。当时他想这样写就是小说的话，那太容易了。完稿之后他刚好看凤凰卫视采访张贤亮的节目，张贤亮竟说当初第一次写了4000字的稿子投稿被发表，才得知自己写的是小说。看到此处，他更有信心了。

彭大星觉得小说难度大的是如何构思故事情节，有了情节，语言就不是问题了。第一部小说因为没有准备，他写到中途，经常出现卡壳了，不知下面该写些什么。如写完第九章后就青黄不接了，刚好此时过春节，县城人民路在表演“河田高景”节目，他一人挤在人流中，边走边看边沉思，突想起把书中的主人公黄东林等人带到陆河吧，一想到这里，他有眼前豁然开朗、前面一片开阔地的感觉，似乎完成了一件大事，立即返身而回。虽然当时没有具体的细节，但他已找到继续把情节发展下去的点！后来也就有了第十章到第十三章的内容。

  小说完稿之后，因为没有什么投稿经验，他只好上网四处寻找机会。同样有趣的是，在寻找过程中，想要发表的未先发表，后来写的一个短文《装修女友》竟先发在湖北日报主办的《可乐》杂志了。收到样刊时，彭大星看傻了眼：第一次发表的文章，题目上了封面。

  在寻求出版的一年多时间里，一波三折，花开花落，就是没有结果。彭大星毫不气馁，继续寻找，终于在2004年5月份被上海人民出版社的萧编辑看中，在8月末好不容易签好合同。过了段时间，本以为签好合同就可出版的彭大星又被萧编辑打来的电话吓了一跳。萧编说：领导认为书中人物皆低能化，不能出版，要中止合同。彭大星一听，内心虽然着急，但也胸有成竹地辩解：此小说为幽默小说，你看所有幽默类作品的人物都是弱智的，如《围城》，否则幽默不起来。再比如春节联欢会上的相声、小品，人物皆低能，特别是军人题材小品，军人如同小丑，现实中这样的军人有战斗力吗？萧编听完认为有理，忙向领导反映，很快答复：同意出版。彭大星能够迅速作出这样的辩解，正来源于他对喜剧、幽默的深刻理解。

  《错才会对》在2005年2月出版后，引起了全国各地体育特别是足彩爱好者的关注，迅速在各大书店发行并被众多图书馆采购。因为是幽默类作品，又是体育题材，物以稀为贵，很多网站的体育版块作了重点推介并连载，搜狐网的体育社区还对彭大星进行了专访。还有一个意料不到的是，极少选载长篇小说的名刊《中外书摘》，当年第7期竟然选载了第五章。彭大星说《中外书摘》的编辑有眼光，第五章确实是他准备最充分后创作的，内容极为精彩，发表后引起网友反映最热烈的一章。这章内容他足足准备了一个月，重要句子都先记起来了，在等待足彩开出“火锅奖”的当天晚上十点即动手写，一直写到第二天的七点多才完成，并马上发到网上去。当他写到凌晨四点时，很疲倦，总打错字，但他不敢停，怕停下第二天再写就进入不了状态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此章节一发，他的QQ就响个不停，众多读者申请加他为友。

  彭大星笑言，当他手捧自己的作品时，有种种瓜得豆的感觉。因为买足彩的一年多里，别说大奖，连最小奖也碰不上。

  再接再厉，一错再错成双对

  彭大星完成了第一部“错”小说后，对里面的语言比较满意，但对故事并不满意。不久，他就想写一部故事情节好看，整体上给读者一种笑中带泪、悲喜交加的感觉。经过约半年多的素材准备后，2005年12月2日晚，第二部《爱对人，表错情》开始了创作。他原计划赶在2006年的世界杯开赛前完成的，但因事耽搁未能如愿，最后一章看完世界杯后才完成。因作好了准备，且有了写作长篇的经验，所以整个过程没有碰到什么困难。把众多的故事情节连为一个整体，也许是唯一的困难。

  关于书中的人物和故事情节，彭大星说了几个有趣的事。

  书中“蝙蝠侠”罗光辉是个颇为有趣的形象。是这么来的：2005年的暑假，彭大星到深圳时，几人晚上吃宵夜，其中一人说他的朋友某某，人虽长得矮小，但穿着一件肥大的西装，简直像一只蝙蝠！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彭大星一听，即打算在书中设计这样的喜剧形象。后来在写《爱对人,表错情》时，一个可爱的“蝙蝠侠”出现了。

  书中黄天赐全班同学参加学校演出时出现的“假弹假唱”情节，令人捧腹，这完全是彭大星瞎编的，但这也来源于生活。彭大星所任教学校的艺体组有次开会，教音乐的王老师向校长建议学校组织一个学生合唱团，又担心学生水平参差不齐，人数多的话训练难度大。彭大星听后开玩笑地说，王老师，你挑十个比较会唱的学生来训练就行了，演出时这十个站前排，后排站几十个不会唱的张张嘴就行了。这无意的玩笑没想到后来被用在书中，并且还增加了假弹钢琴的情节，使得内容更为丰富。

  《爱对人,表错情》因是校园题材的喜剧小说，出版后，得到众多大、中学生的喜爱。一些热心的大学生从图书馆借阅后，发QQ信息与作者交流，谈感受。最多的是对女主角陈玉婷的死感到惋惜，竟处于悲伤中。彭大星安慰他们，这是虚构的艺术，不要当真，如有下集，还可以把她复活过来的。还有一些大学生把个人恋爱问题也向彭大星请教。无奈之下，彭大星当了几回伪专家，一一耐心回复。一个女大学生伤心地反映男朋友被别人夺走了，怎么才能夺回来？彭大星用书中提到的“死缠滥打”这一招给了她。没想到几个月后，这个女生兴高采烈地报喜：夺回来了。还有个女中学生埋怨父母太唠叨，想离家出走。彭大星费了好大劲才使她放弃了这个歪念头。

  谈到写作的技巧，彭大星说：在武侠小说中有“无招胜有招”这句话，形容武功的最高境界。写作中也有“写作的最大技巧是没有技巧”这句话来形容写作的娴熟。写作中如果把精力放在思考技巧上，基本上是个初学写作者。一个熟练的驾车者是不会考虑驾车的技巧的，初学者满脑子想的都是技巧。美术的一些理论对我很有帮助，比较明显的是“整体与局部”。虽然是首次写长篇，但我已很好地把握了“整体与局部”。如初学美术的人很难把握整体一样，写长篇的同样容易写到天涯海角去，收不回来，我觉得控制整体还是很成功的。至于局部，小学生都会的，不是难点。长篇小说就像建筑群，布好局又要建得好；短篇就像建个小房子，只要建好这个小房子不用管其他的就行了，相对简单。
（来源 汕尾日报 记者 沈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