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当然好,它是人间生机的绽放,是文明创造的火焰。我们爱那灯火楼台、衣香鬓影,正如爱春日繁花与秋夜明月。
“过眼云烟”警示的,从不是繁华本身,而是我们对待它的方式。
问题在于:我们常误将“经历繁华”等同于“占有繁华”,并因这无法实现的占有而痛苦。辉煌的宫殿会倾颓,热闹的筵席必散场,这是时间的必然,而非价值的否定。恰因其美好却无法凝固,才更显珍贵——正如你无法握住一缕烟,却真实见过它的形态;无法留住一个春天,却深刻记得它的芬芳。
“过眼”是过程的必然,“云烟”是本质的隐喻。真正要放下的,是对“永驻”的妄念,而非对“此刻”的深情。王羲之在《兰亭集序》欢宴后慨叹“俯仰之间,已为陈迹”,却依然珍视“欣于所遇,暂得于己”的当下喜悦。
故智者不避繁华,亦不惧荒凉。以全部身心投入此刻的盛宴,当曲终人散时,便能携着那缕余温与光亮,平静走向下一程月光。体验而非占有,投入却不粘连,便是穿过云烟见明月的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