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愿意抬头，总有美好在等候

金克木

12月4日的傍晚，办公室的日光灯管还亮着冷白的光，我刚把下午聆听彭洁教授《彭士禄的故事》报告会的文稿整理完毕，推文的框架也搭建妥当，抬手看表，指针已滑过五点半。正准备关掉电脑，想踏着暮色下班，微信群突然弹出——需紧急准备艺术节闭幕式致辞，次日即用。“时间紧，任务重”这六个字像一记轻敲，让刚松弛下来的神经重新绷紧。

只好重新拉出键盘。指尖在键盘上敲击，脑海里快速梳理艺术节的活动脉络：书画展上的笔墨丹青、合唱比赛里的嘹亮歌声、校园剧目中的青春演绎，运动场上的龙腾虎跃……这些鲜活的场景化作文字，渐渐铺满屏幕。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从浅灰染成深黛，600多字的致辞稿终于定稿。保存文件、关掉电脑，走出办公楼时，海风带着冬夜的清冽，吹走了伏案疾书的疲惫。

沿着熟悉的路往盐汀头村走去，刚踏入村口，便见一盏盏村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晕染开来。真武大庙的飞檐翘角下，灯光熠熠生辉，在暮色中勾勒出古朴的轮廓。露天戏台广场上，白日里的喧嚣已散去，唯有月光静静洒落。抬头望去，一轮滚圆的明月正悬于东边天际，像刚从沸水中捞出的汤圆，带着温润的光泽，没有丝毫棱角，却散发着穿透夜色的暖意。

月光温柔得不像话，透过路旁树枝的缝隙，在地上织就出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有的像细碎的银鳞，有的像疏朗的墨痕，疏密交错间，竟如一幅浑然天成的抽象画，每一笔都是大自然的随性挥洒。小巷里的石板路被月光浸润得格外光滑，鞋底踏上去，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像是与月光的私语。

我放慢脚步，任由月光倾泻在肩头，仿佛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白日里赶稿的焦灼、工作的琐碎，都在这清辉中渐渐消融。忽然想起，连日来被各种文稿缠身，鲜少有这样静下心来漫步的时刻。我们总在忙碌中追赶时间，为一份份紧急的任务绷紧神经，为生活的琐碎奔波不停，却忘了抬头看看天空，忘了留意身边的美好。

这轮明月恰似一位沉默的知己，用柔和的光安抚着奔波的旅人。它见过盐汀头村的朝朝暮暮，见过田间地头的辛勤劳作，也见过像我一样为生活奔波的人们。它用亘古不变的光辉告诉我们：忙碌是生活的常态，但不是生活的全部。就像此刻，脚下的石板路、身旁的树影、远处的灯火、头顶的明月，都是生活馈赠的小确幸。

继续在月光下前行，每一步都走得从容。小巷深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村落的静谧。月光洒在脸上，暖意融融，心中涌起莫名的感动。原来，无论工作多么繁忙，生活多么琐碎，只要愿意抬头，总有美好在等候。这轮明月，这抹夜色，这烟火气的村落，都在提醒着我：生活的真谛，既藏在伏案疾书的坚守里，也藏在抬头望月的从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