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与少年的晨间对话

一代好贼

晨光刚漫过街角的芒果树，我在路边的某小卖部歇脚，指尖刚触到微凉的瓶身，视线便被对面几张稚嫩的脸庞拽住了，那几个半大孩子围坐在一起，指尖夹着烟，云雾从唇边袅袅升起，与他们尚未褪去青涩的眉眼格格不入，刺眼得让人心里发沉。


忽然，一个男孩探过头，怯生生又带着几分故作老练地问我：“叔，有烟吗？借一支呗？”我摇了摇头，坦言自己从不抽烟，却话锋一转：“但我对你们抽烟的事儿挺好奇，我请每人一瓶可乐，你们陪我聊几句，怎么样？”孩子们眼神亮了亮，当即点头应允。我们就着小卖部门口的台阶随地而坐，冰可乐的气泡在罐子里滋滋作响，却压不住空气中残留的烟味，也盖不住我心头的惋惜。


“你们现在读几年级啊？”

我率先开口，目光扫过他们校服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臂。

“八年级。”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散漫。


我又问起抽烟的渊源，答案却让我心头一紧：一个男孩轻描淡写地说小学六年级就开始了，其余几个也纷纷附和，说是初一年级跟着别人学的。再看他们夹烟的姿势，指尖熟练地捻着烟身，吸气、吐雾一气呵成，正是练习了千百遍之后的自然！我活了半辈子从未碰过烟，哪怕偶尔拿起烟杆都显得笨拙僵硬，可这些本该埋首书本的孩子，却把抽烟的恶习刻成了习惯，想来烟龄至少也有一两载。


“为啥要学抽烟啊？”我追问着核心问题，语气里藏不住疑惑。孩子们却突然沉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挠了挠头，语气含糊：“就看别人抽，觉得好玩、很帅，跟着跟着就会了，也没啥特别的原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道尽了少年人盲目跟风的懵懂，也藏着令人揪心的无知！他们或许从未想过，一时的好奇与跟风，会给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埋下多少隐患。


抬手看了眼手机，时针刚指向八点半，正是校园里书声琅琅的时刻。“这个点怎么不去上学？”我的声音沉了沉。孩子们却满不在乎地笑了，语气里带着破罐破摔的随意：“肯定迟到了啊，怕啥？反正我们也不会读书，老师也懒得管，早就请好假了，等会儿再去学校报个到就行。”“迟到不是常事儿嘛！”一句句漫不经心的话，像小石子砸在我心上，泛起阵阵酸涩！本该珍惜的青春时光，竟被他们如此轻慢对待。


谈话至此，我已无心再追问更多，目光忽然落在不远处一个走路歪歪扭扭的中年男人身上。我指着他，问孩子们：“你们知道他为啥走路这样吗？”孩子们齐刷刷望过去，摇了摇头，眼里满是疑惑。“他去年脑中风了，抢救了好久才捡回一条命，可惜落下了后遗症，这辈子都得这样走路了。”我缓缓开口，孩子们的眼神瞬间凝重起来。其中一个孩子忍不住追问：“为啥会脑中风啊？”“为了糊口呗。”我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他做卖菜生意，每天天不亮就去批发市场进货，天黑了才收摊，起早贪黑地熬，休息根本不够，最后累垮了身体，才突发了脑中风。”


孩子们都安静了，低头盯着脚下的烟头，没人再说话。我知道，这些话他们听进去了，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认识他，初中毕业就没再读书了，没啥学历，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糊口，最后还把身体熬坏了。你们现在总觉得读书没用，可你们不知道，读书是你们这辈子最容易走的路，也是将来能选择不那么辛苦生活的底气。要是不想以后像他一样，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现在就得好好读书，别浪费了这大好年华。”


话音落下，街角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孩子们久久沉默，随后默默掐灭了手里的烟头，站起身就要走。“去哪儿啊？”我问道。“回学校。”他们的声音低沉了许多，没了刚才的散漫。我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清楚，一场短暂的谈话，未必能让他们瞬间大彻大悟，也未必能彻底改变他们对学习的态度。可我还是由衷地希望，那些关于生活的艰辛、关于读书的意义的话语，能在他们心里埋下一颗种子，或许某天某刻，当他们真正懂得生活的重量时，这颗种子能破土而出，让他们明白当初那些话里的深意。


但愿他们能早日醒悟，珍惜校园里的每一寸时光，别等将来被生活磋磨得满身疲惫，才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读书，错过了改变人生的最佳时机。毕竟，青春不会重来，人生也没有回头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