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有话就讲 于 2014-9-25 11:57 编辑
这是被尘封八十年的“一件几乎被遗忘的往事”。那年彭湃壮烈牺牲,国民党对其家属赶尽杀绝。一位不识字、不懂所谓礼义廉耻、不懂什么主义的16岁小女 ——— 吕闲,在铲草除根的白色恐怖的那一刻,敢于冒生命之危险,与伟大的农民革命领袖彭湃的儿子,彭士禄同甘共苦,相依为命三个年头的故事。 现通过《汕尾市民网》将这一件“不平凡的往事”发表如下,让海陆丰人民了解这一件发生在1929年底的事。
1.一件几乎被遗忘的往事 今年清明节, 我同往年一样回到海丰扫墓, 拜祭祖先。在这一天,所有的人特别怀念祖先,惦记父母。我慈爱、善良、朴实、平凡的母亲已逝去了十二个年头。母亲临终时,知道已无机会见到她曾抚养大的彭仕禄了,让我们几兄弟来到她身旁,终于道出她数十年不愿说出的一件事,她有气无力地说:“儿们,我时日无多了,我有一件事一直不敢告诉你们,你们知道彭湃的儿子彭士禄吗?他是我在叶厝寮抱大的(海丰话,意是抚养大的),我惦记士禄这么多年了,不知他怎么样?我已无机会看到他,你们有机会找到他,要和他上落(海丰话,意联系和来往),讲给他听,我在世时很挂念他。”我们兄弟几个听了母亲的临终嘱咐,方知母亲在年青时期为保护革命烈士后代做了一件不平凡的事。母亲去世十二年了,我一直没勇气找到士禄兄告诉她幼年时的闲姑(士禄那时称我母亲叫闲姑),离别七十年来一直掂挂他、怀念他。 在我们心中, 彭湃一家的过去, 为国为民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彭湃精神和对革命的贡献,不但是海丰人民的骄傲,更是中华民族的骄傲,彭湃是一面高高飘扬的旗帜。我母亲当年保护和抚养革命后代彭士禄,是应该的。今年清明节,我回乡祭拜母亲,怀着一种特别的心情在想,要不要实现母亲的遗愿与士禄兄联络,告诉他,我母亲临终嘱托的事?悠悠已过八十年,士禄兄是否还记得这近80年前的这段往事?我心里一直很矛盾。 为了实现母亲的遗言, 为了使这真人真事有个记录, 在我今年扫了墓之后, 为了了解真相, 我特别地托我的表外孙海冰带他的祖母 (我的表姐绿豆)到海城(士禄兄幼时称我表姐为豆姐), 询问有关八十年前这一段近乎被遗忘的不平凡往事, 因为豆姐与士禄相依三年长, 是此往事的亲历者和见证人。 表姐今年八十八岁了, 白发苍苍, 垂垂老矣,她有气无力地就这样跟我们一一道出当年的往事:大革命失败后,彭湃的妻子蔡素屏一九二八年九月在海丰被反动派枪杀,接着,彭湃在一九二九年八月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了。当时,反动派对彭湃的后代实行斩草除根,赶尽杀绝的手段,彭湃的次子士禄和不满周岁的弟弟彭洪到处躲藏。士禄被奶娘送到尼姑庵,为了士禄的安全,一九二九年底,一个寒风凛凛的夜晚,安东叶厝寮村的农会会长林志(我母亲称志兄,豆姐称大伯)受上级的指示,从邻乡连夜背士禄到叶厝寮村吴姓家里寄养(我 母亲原是鹿境金交椅吕姓人,孩时来叶厝寮与吴火茂结为姐弟),我母亲当时十六岁(比士禄大十二岁),怀着一种善良的心,母亲无惧白色恐怖,义不容辞地挑起抚养士禄的重担,虽然国民党到处抓捕革命后代,但士禄吉人天相,从四岁到七岁,在叶厝寮生活了三个年头都无人知道。 叶厝寮村是当地出名的穷困乡村, 为了士禄的成长, 我母亲经常到田间的水沟坑中“戽鱼”(是在水沟坑两头叠士,然后用“戽斗”戽水,戽干水之后,捉鱼虾),大一点的鱼给士禄和八岁的表姐吃,自已食小的鱼。由于家里贫穷,母亲总把好吃的食品让给士禄吃,对幼儿的士禄爱护备至。晚上,我母亲为士禄冲凉(洗身),听豆姐说,士禄孩时的身体又白又滑,水从身上溜比常人更滑。寒夜中,由于家穷棉被薄,我母亲怕士禄受寒受冻,寒风凛凛,依偎着士禄,用体温给士禄取暖。母亲经常带士禄和我豆姐去叶厝寮宝塔玩耍,取鸟蛋,(叶厝寮原兵营有一宝塔就在赤山与安东交介小山腰)士禄特别喜欢去宝塔玩耍。士禄受到母亲的抚养和照护,把闲姑当成母亲,将豆姐视为亲姐,有一次吃饭,士禄吃“六荞”(荞头)时说,豆姐,我吃“六荞”是不是有唧唧声,豆姐说是,小士禄格格地笑。此时三个人生活情如骨肉。士禄当时,为了避开反动派的耳目和追捕,隐名埋姓,四岁名叫“赤湿”,后又改“亚拿”(海丰话拿叫罗)等名。 士禄在叶厝寮不觉三个年头了, 小孩子从什么不懂已开始懂事和调皮活泼,有一天,在与豆姐玩耍时,被士禄的婶婶阿娇来叶厝寮作客时看到,认出士禄,婶婶不自禁地大声对周围的人说,这就是彭湃的儿子士禄。我母亲听后,心里震惊,迅即将此事报告叶厝寮村农会会长林志,林志出于保护革命后代的使命,觉得万一走漏风声,事关重大,连夜将士禄送到桥东,我母亲怕士禄受凉,装了一篮衣服给志兄一同带走,后来听说立即由亲人送到潮汕。当时我母亲流淌着泪水,依依不舍地目送走小士禄,士禄走后,三年的相依为命之情久久不能忘怀,每每牵肠挂肚,求神拜佛求天地父母要保佑小士禄平安。豆姐说起我母亲那时候求神拜佛求士禄平安时,八十年后的今天,也仍情不自禁流出泪水,可见他们之间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豆姐说,我已八十八岁了,已到古稀风烛残年,我和你母亲也一样想着士禄弟,多么希望有见面机会,聊表挂念之情。(内文由陈旭光整理)
陈旭光 记
二00九年四月十日
2.给彭仕禄的一封信 彭士禄兄: 我是吕闲(闲姑)的四子,名陈光(又名陈旭光),十二年前母亲在生时之嘱咐,将她近七十年来对兄的想念之情说给我们兄弟听,十二年来,由于这是漫漫八十年的往史,不敢冒然提起此事,但是想到这是件有意义的历史,故在今年清明节我特意求证我表姐绿豆,绿豆姐虽年已八十八岁,也能将过去你在叶厝寮三年中的一些片断讲给我们听。还说,表弟如果你说“宝塔”,士禄就会想起来的,因为士禄小时很喜欢去宝塔玩耍。 这次我冒昧向兄写这封信,并将“一件几乎被遗忘的往事”一文经挚友拜托你的弟妇陈平姐姐转交给你。希望信中的故事让你能回忆起当年的情景,我在这故事的八十年后,受母亲之嘱咐提这件事,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如果经你证实确有此事,我将告诉我母亲在天之灵说:我找到士禄兄了。一切安好,这个世界好人有好报。 士禄兄,你的父母亲为国为民族的解放事业而捐躯,你的家族为了人民的正义事业牺牲了这么多人,今天的盛世中华是有你彭湃一家和革命先烈们用鲜血换来了今天的人民幸福,国家富强,我们海丰人民以伟大的彭湃、彭湃一家为骄傲。你不负祖国人民和周总理的关怀期待,被誉为中国核潜艇之父,为国为民功勋卓著,成为革命后代最有代表性的了不起人物。 我在去年红城中学50年庆典之画册(我是红城农业中学第四届毕业生)看到兄2006年的相片,你虽满头白发,然精神奕奕,你现应该是八十四岁的老人了,我们希望你保重身体,健康长寿。如果有回海丰或回广州,有机会挂个电话,多么希望有机会能见到你。 祝你 合家平安 万事胜意 身体安康 吕闲四儿 陈光 二○○九年十一月十六日
3.彭士禄给陈旭光复信
旭光弟:你好! 来信收阅,非常感谢你提供的信息,只可惜太晚了,未能见到妈妈一面,感慨终生。 80年前的往事,那时我太小了,只有四岁,但还是有模糊记忆,在白色恐怖环境下,记得奶妈王蝉先把我带到尼姑庵,很快转移到树林里的一个草房里交给一位老大爷和老奶奶抚养,因被虫子咬伤了腿,治好后又被转到一个乡下(也就是你所说的叶厝尞村)。和二位姐姐住在一起达一年多之久(即有三个年头)。大的姐姐叫阿姑(我的母亲),小的姐姐我叫阿姐(我的表姐)。他们都叫我阿弟或叫赤湿,我们三人睡在一张床上,阿姑睡在外面,我睡在中间,阿姐睡在里面。冬天冷时,阿姑总是搂着我睡觉,深怕我挨冻。另外记得我们三人常到河边去踩水车,向田里车水灌田。在这里我学会了车水,中午就在田间吃早上带来的饭。至于阿姐提到的常到附近宝塔玩耍,我就记不清了。 光弟,现拜托你帮我办二件事情:一是当你去拜见妈妈坟时,替我送上一个花圈,以表怀念之情,二是请转告阿姐,明年我抽空到海丰去看望她,到时我会跟你联系。 我在京工作还好,就是走不了路,坐轮椅,其他等见面再聊。 祝好!
彭士禄 2009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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