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陈旭光 于 2014-9-29 10:53 编辑
进京探望士禄兄
陈旭光
金秋时节,桂花飘香。 真是太巧了,我记得很清楚。24年前的今天,在1990年9月18日,我从香港带上几个同事和深圳几位国内朋友,匆匆忙忙地赶赴北京,赞助第一次在中国北京举办的第十一届亚洲运动会。24年后的今日,我与我太太赶赴北京。这次北行,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就是去看望耄耋之年的彭士禄兄,圆我母亲的遗愿;第二个目的,就是参加中共中央党校、中国科学研究会所主办的:庆祝建国六十五周年暨《求实先锋》丛书出版学习座谈会。 士禄兄的儿子彭浩,到机场接机来了。下午四时,彭浩向医院当局申请探望卡。士禄兄住在协和医院,我与太太经过几道安检,才得进去,安全护卫很严密,可见国家对核潜艇之父——彭士禄,是何等重视。我怀着一种渴望、敬仰迫切的心情,走进了士禄兄的病房。士禄兄坐在轮椅上,人十分消瘦,由护士推着士禄兄进入了房间,士禄兄看着陌生的我问:“你是谁?”我端详士禄老兄说:“我叫陈光。”他重复一句:“陈光?”好像在思索什么。在护士把轮椅放好位置时,彭浩趋前向他的父亲说:“这位叫陈光,又名陈旭光,特意从广州来看你的。”这时,还未勾起他的记忆。彭浩的妹妹走到父亲的身旁说,这位是你四岁时与你生活的二位姐姐,其中一位姑姑的儿子。这句话终于打开了他的记忆,立即握着我的手微笑地说:“好好,你来了。”此时,护士摆好一张椅子,让我坐在士禄兄的身旁。这时,我开始向士禄兄说:“我在五年前,写了一封信给你,说你80年前与二位姐姐一起的往事,我是你叫姑姑的儿子,名叫陈光。母亲生前,非常想念你。”
说到这,我的喉咙哽噎,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因为我母亲在人世时,想念士禄兄像想着儿子一样,与士禄兄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难以释怀。那时,1929年,彭湃在上海被国民党枪毙,国民党对彭湃一家实行斩草除根,士禄两兄弟(彭洪)到处躲藏。当年,我的母亲才十四岁,是一个姑娘家,不计个人及家人的安危,毅然收养革命后代彭士禄。那时,彭士禄才4岁,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甚是可怜。当时若被国民党发现,无疑是杀头。就这样,士禄兄和我的母亲,一同生活了三年。在那特殊的年代,他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这段难以磨灭的历史,母亲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直到临终前才告诉儿子们这段历史。
这时,士禄兄的女儿走过来,很是激动地对跟我说:“我爸一直也在怀念他四岁时一起生活的两位姐姐。因为年小,又经历了那么久,想不起两位姐姐在什么地方。后来,收到你的信,终于让爸爸想起来了。后来,他就立即写了一封信给你。我爸很想找个机会去看看亚姐(我的表姐),终未能如愿……” 士禄兄一直握着我的手,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在这时,我从皮夹里取出两本书,把《陈光文选》的小册,递给士禄兄说:“这本小册,是我的三篇文章,一篇是我去年与亚浩到上海拜祭你父亲的纪念文章。一篇是我的《我们热爱海陆丰》的文章,内容是想发起在海陆丰建设‘彭湃纪念公园’,和建立‘彭湃基金会’ 的思路。”他听到这些话,立即呈现出喜悦的笑容。说:“‘彭湃纪念园’,‘彭湃纪念馆’。这个好!好哇!” 这时,彭浩在旁也插话说:“《上海拜祭彭湃行》,陈生的祭文写得非常好,拜祭后,陈生要烧掉时,我还立即将这篇祭文拍下来。”在这时,我重念这篇祭文给士禄兄听。士禄兄听后,连连点头。 我怕老人家听得辛苦,放慢语调说:“彭湃的精神,彭湃的事迹,激励着我们一代代人,是我们中国的精神财富,更是我们海陆丰人民的一座不朽的丰碑!你父亲太伟大了,数十年来,我们海陆丰对发扬彭湃精神做得不够啊!没有好好地利用、挖掘、发挥……”说到这里,士禄兄倍加留神的听,看出士禄兄对这些是极感兴趣和关注的。 士禄兄跟我聊得兴趣正浓时,我叫太太拿来我要送给士禄兄的一幅书法。这时,彭浩也帮我从字画筒中取出书法,摆在士禄兄的面前。我向士禄兄解释说:“这幅书法,是你父亲的一首诗《唱大同》。这首诗充满革命理想和革命豪情,给人予无穷的力量。彭湃从日本早稻田大学回来,为了中国民族解放,投入轰轰烈烈的农民革命运动之中。为了全中国人民消除贫苦的日子,过上好日子,视死而归,最后献出了自己年轻而宝贵的生命,实现了他的远大抱负!”士禄兄听后,喜形于色,高兴地说:“好,好。很好!” 时间过得真快,我与士禄兄相叙近一个小时。这时,彭浩示意我的太太拿来我的《陈光文选》说:“爸爸,为陈生这本书签个名,表示你对建立‘彭湃纪念公园’和‘彭湃基金’的思路的支持和认可。”二位护士帮着彭士禄兄在《陈光文选》签名,士禄兄一划一划地写上“彭士禄”三个字后,高兴的笑起来,好像高兴自己成功签了自己的名字。 为了让士禄对他心中的姑姑是怎么个样,我从皮袋里取出几张相片,我拿着母亲的遗像,我说:“这是你叫做姑姑的,我母亲的照片。”士禄兄眼睛深情地盯着我母亲的相片,好像在呼唤着姑姑,对着我说:“姑姑在吗?姑姑在吗?”其实早在五年前,我告诉过他,我说:“我的母亲离开了人世十四年了。”但为什么要问姑姑在吗,姑姑在吗?也说明士禄兄心中在挂念姑姑和姐姐。我又将去年他儿子彭浩和陈平姐、彭丹、伊娜在上海拜祭彭湃时的照片给他看。彭浩在旁说:“这个是我,亚嬏、亚丹、亚娜”,他报以微笑。但我拿着我六岁儿子的照片给士禄兄看,我说:“这是我的儿子。”我指着在旁的太太说:“是她生的。”这时,士禄兄特别兴奋的说:“小孩子长得太漂亮了,太漂亮了。”士禄兄有如孩子般的心情在由衷赞赏,好像很喜欢我的小孩。这时,士禄兄笑容满面地问我太太贵姓,我太太轻声说:“我姓卢”。士禄兄微笑说:“好、好。”
临别,我握着士禄兄的手,说:“好好保重身体,我改天再来看你。”我们依依不舍跟士禄兄告别了。 从协和医院出来,我的心情十分复杂,既是高兴,又是沉重。高兴的是,我终于见到日夜思念的士禄兄;而沉重的即是,士禄兄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岁月催人,愿士禄兄长寿,这是海陆丰人民共同的祝福!
2014年9月26日
陈玉广之书法,陈大师安徽人,现是广东岭南画院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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