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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年7月15日,安徽合肥警方发布警情通报,确认“庐江县18岁高中生坐飞机到西双版纳后失联”,公安机关正会同相关部门全力开展查找等工作。 7月25日,云南普洱勐阿口岸,失踪了一个多月的胡一啸,孤身一人回到国内。 在缅北失联一个多月后,最后竟然是自己走了回来。父亲胡宗兵很想知道,儿子在失踪的这段时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网上搜索兼职信息被盯上 2025年4月,刚刚参加完会考的胡一啸,决定放弃高考,早点出来找份工作挣钱。因为学习成绩不好,胡一啸想用另一种方式来向父母证明自己。 胡一啸:不愿意跟家里沟通,感觉这样很没面子。 离开学校后,胡一啸和同学相约去浙江的一家电子厂打零工,但是没干多久他就离开了。 离家之前的憧憬,被残酷的现实击碎。那段时间,除去吃饭、房租,胡一啸手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因此他几乎每天都在手机上搜罗各种兼职信息。 2025年6月的一天,胡一啸在小红书上找兼职信息时,一名博主发布的内容引起了他的好奇。 胡一啸:先搜到兼职,然后那上面有时候就推了一个背货的,说有去边境背黄金,大概10万块钱一趟,把货拿回来之后要跟他分账。 胡一啸很好奇,这究竟是什么工作,为什么如此赚钱?于是,他就在这名博主发的内容下面留言咨询。 只要冒险一次,就能挣到5万。记者按照胡一啸的说法,在小红书平台上搜索后发现,这样的兼职信息确实不难找到,除了“背黄金”“背象牙”,有的博主甚至会直接说,就是“做网恋”,底薪8000。业务能力强的,一个月还能赚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因为没有护照,胡一啸本想放弃,但是对方告诉他,没有护照也没关系。胡一啸:“他说他那边有安排好路线,就是跟着他的路线走就行。” “从这一刻开始,他便失去了自由” 明知自己找的这份兼职存在风险,也明知要偷渡出国,可在“高薪”的诱惑下,这个刚从校门走出的胡一啸依然想要冒险尝试。 在确认胡一啸愿意去缅北后,对方立即给他订了当天飞往云南西双版纳的机票,并且安排好了入住的宾馆。 胡一啸回忆,他入住的宾馆和父亲寻找他的十字路口,只隔着几条街。按照对方的要求,当天入住后,他就再也没出过门。直到第二天中午,小红书上的那名博主突然给他发来信息,要求他前往距离宾馆两公里外的一个公交车站会合。 胡一啸:到车站之后给他发消息,然后没多久就一辆银色轿车过来。嗯,然后上车之后要对暗号。 胡一啸回忆,一路上他们一共换乘了四次,其中三次是汽车,一次是摩托车,晚上七点多,6月5日深夜,胡一啸在他人的带领下翻过国境线上的铁栅栏,进入缅甸。从这一刻开始,他便失去了自由,跌进了深渊。 胡一啸:一开始就是觉得可能是他们要求,就把手机交了。 胡一啸:在宾馆里,他们说我们到这里是被骗过来的,实际上人贩子窝点,把我们一个人卖到园区大概10万块钱,做够1000万就给你放回去。 对方的话让胡一啸如梦初醒,原来,那名博主就是骗子,他口中所谓高薪背黄金的工作根本就不存在,对方的目的就是以高薪为诱饵,把自己骗出国,再卖给电诈园区。 “打到我们愿意干为止” 据胡一啸回忆,离开宾馆后,一路上不停地换车,走了两天,中途还在山上住了一晚上,才到达买他的那个诈骗园区。接下来是更加噩梦般的遭遇。 胡一啸:他们给我们安排组长,当时组长问我们愿不愿意进行诈骗,如果不愿意的话就是先打我们,打到愿意干为止。 记者:你当时怎么想的? 胡一啸:一开始想不听他们的话,想着如果干了诈骗的话可能就回不去了,或者是回去也要有处罚。 拒绝服从园区的安排,招来的是一顿毒打和暴晒。 胡一啸:白天就是把(我)靠在外面的柱子上晒,非常炎热,太阳晒到身上就是那种刺痛。晚上用塑料管打。 记者:他们一共折腾你几天? 胡一啸:四天,一开始打得比较轻,然后一天比一天重。 记者:打你的时候你哭了吗?当时打你的时候打是全身还是? 胡一啸:有哭,只打下半身,腿部基本上就是肿的,然后走的话就有点难。 胡一啸的腿上,至今仍有当时被打的痕迹,胡一啸说,被打的那段时间,他感觉每天都过得很慢,白天被暴晒一天,晚上还要挨打,打累了,打手才会把他放下来,让他去休息。可身体的疼痛让他整晚都无法入睡。在被殴打了四天后,他再也无法忍受,选择了妥协。 妥协之后,胡一啸拿到了一份诈骗话术,在学了一周诈骗流程后,他被组长分到了“引流组”,还配发了一部诈骗使用的手机,开始寻找诈骗目标。 胡一啸回忆,他所在那个园区非常大,里面大概有两三百人,被分成了不同的组。他所在的“引流组”每天就负责在抖音、快手这样的平台上寻找目标,并把对方引入第三方平台后,由园区的其他组负责继续诈骗。 因为内心对诈骗还是有所抗拒,几十天下来,胡一啸一个人也没有骗到,也没能拿到一分钱,这也就意味着在园区里只能吃最差的饭菜,渴了只能对着水龙头喝自来水。 在诈骗园区的那段时间里,胡一啸身心俱疲,但他却成宿地失眠。 彻夜难眠的,还有从安徽赶到云南寻找儿子的胡宗兵,他每天愁眉紧锁,以儿子最后消失的地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想尽各种办法,期待能够获得儿子胡一啸的线索。 胡宗兵说,胡一啸从小内向腼腆,话不多,父子之间平常交流很少,这次他外出打工都没让自己送,而是一个人悄悄走的。 胡一啸:想家,但是没有办法,因为他们那边的手机都是他们改过的,有特定设备。手机摄像头是被拆掉的,据他们说里面是装了一些东西,可以查到我们从那边发出去的消息。 刷到自己的新闻 被关进小黑屋 不敢与家人联系,回国更是无望。身处绝境的胡一啸没有想到,几十天后,他以另外一种形式找到了父亲。 这一天,胡一啸在配发的手机上寻找诈骗目标时,突然刷到了父亲胡宗兵的新闻。 胡一啸:找人的过程中,我当时看到的时候,好像是热搜第六,高中生失联。 胡一啸说,也就是看到这条新闻的那天晚上,他被犯罪团伙关进了一间小黑屋里。 据胡一啸回忆,在关了三天后,他的组长告诉他,要送他离开园区。 胡一啸:组长过来说园区决定放我回去了,然后他拿了1000块钱,到时候让我走,他把我送到外面(看守)那些人手上,让他们安排车送我。 记者:把你送到哪? 胡一啸:送到国门附近,当时也有一个好心人拿手机让我联系家里。 7月25日上午九点多,被诈骗分子送到一个路口后,胡一啸自己走到入境口岸,这时他才知道,这里是云南普洱,并不是他当时出境前到达的西双版纳。 因为涉嫌偷越国边境,胡一啸入境后被警方带走接受调查。一天后,胡宗兵终于见到了失联一个多月的儿子胡一啸。 回想在缅北的这51天,胡一啸说仿佛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只有在身边的家人是最真实的。谈及未来,胡一啸说,他最想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学一门手艺。 被高薪诱惑 边境屡现年轻偷渡者 由于偷越国边境,胡一啸也受到了相应的行政处罚。相比那些仍然身处在电诈园区的年轻人,胡一啸是幸运的。然而,就在胡一啸被骗出国的新闻被全国关注,各地警方接连发布警情通报的同时,仍有不少被高薪诱惑的年轻人奔赴缅北等境外涉诈地区。我们的记者在西双版纳采访胡宗兵时,也前往边境口岸进行了探访,这里每天都会出现像胡一啸这样企图以各种方式出境淘金的年轻人。 大开河边境检查站驻守在昆曼国际大通道西双版纳思小高速关坪段,主要担负对进出西双版纳的车辆、货物、人员实施24小时双向检查任务。 2025年7月24日晚上10点多,执勤民警在对过往车辆检查时,一辆准备出境的轿车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检查中民警发现,车上共有四名年轻人,其中一名还是未成年人,他们自称是租车来西双版纳游玩的,但是民警检查下来发现,他们并不像是普通游客。 西双版纳边境管理支队大开河边境检查站民警乐鸿飞:他们说是从河南到西双版纳过来游玩,我们把后备箱打开来检查,车上是没有携带任何的行李。 为了弄清楚四名年轻人来西双版纳的真正目的,民警依法要求四人中的那名未成年人跟家里取得了联系。 沟通中,家长也向民警讲述了孩子出走的整个经过。 西双版纳边境管理支队大开河边境检查站民警乐鸿飞:他跟他父亲讲说他要去贵阳,后面我们跟他说已经到西双版纳了,距离边境还有100多公里,所以他父亲一听到这句话马上就不同意他过去了。 类似的案例每天都在检查站上演,据警方介绍,今年以来,大开河边境检查站已经排查发现了3000多名有偷渡出境嫌疑的旅客,通过梳理这些人的材料警方发现,其中很多年轻人都存在和父母关系紧张或是无法有效沟通的问题,因此警方特别提示,这应该引起广大家长的注意,家庭的关爱和关注对于防止此类情况的发生也至关重要。 来源|央视网综合央视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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