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悲歌，泪洒垓下

春笋

今晚读完南师的《孟子旁通》之后，继续阅读《大学语文》第二单元“人物风范”，读到第三篇叫《垓下之围》，感觉司马迁的笔墨犹如一把刻刀，将项羽的形象镂刻得鲜活立体。他没有站在胜者的视角评判，反而站在项羽的立场落笔，让这位末路英雄的柔情、骁勇与坦荡跃然纸上，读来只觉心口酸涩，忍不住为这位失败的英雄潸然泪下。

司马迁笔下的项羽，首先是柔情刻骨的男儿。兵少食尽、汉军围定的深夜，他帐中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对着虞姬一句“虞兮虞兮奈若何”，道尽英雄末路的无奈与不舍。铁骨铮铮的西楚霸王，在生死关头放不下的不是江山霸业，而是身边的美人与骏马。这份儿女情长，打破了“英雄无情”的刻板印象，让项羽的形象褪去了帝王的冷硬，多了凡人的温热。司马迁将这一幕细细描摹，字里行间满是对这份柔情的怜惜，仿佛与项羽一同沉浸在这诀别的悲凉里。

而项羽的骁勇善战，在司马迁的笔下更是极具冲击力。深夜溃围南出，他率八百余人突破重围；东城快战，他身七十余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甚至瞋目叱退赤泉侯，使其人马俱惊、辟易数里。司马迁用一连串动作与场景描写，将项羽的神勇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写项羽对部下坦言“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并非刚愎自用，而是对自己军事才能的绝对自信，更是英雄落难时不愿认输的傲骨。在司马迁的叙述里，我们看不到对败者的贬低，只看到对一位战神式人物的由衷赞叹。

更动人的是项羽的乐观与坦荡。明知身陷绝境，他仍笑着对骑兵说“吾为公取彼一将”，以一己之力搅乱汉军阵脚；即便到了乌江之畔，他也不愿苟且偷生，反而将宝马赠予亭长，将头颅留给故人，用最壮烈的方式落幕。这份面对死亡的从容，这份重义轻生的豁达，让项羽的失败不再是狼狈的收场，而是一场英雄的谢幕。司马迁刻意放大了他的这份开朗与坦荡，字里行间藏着惋惜——他多希望这位英雄能有不一样的结局，多希望这份光芒能不被命运的狂澜吞没。

合上书页，项羽的身影仍在眼前：帐中悲歌的柔情、战场驰骋的骁勇、末路一笑的坦荡，交织成一曲悲壮的英雄赞叹之歌。司马迁用饱含深情的笔墨，让我们看见失败的项羽远比胜利的刘邦更具人格魅力。这份对英雄的共情与悲悯，让《垓下之围》超越了史书的客观记录，成为千古流传的悲歌。而我们这些读者，也终究为这位顶天立地却憾然落幕的霸王，洒下了心疼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