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有26年教龄的教师,如我,觉得当一个教师是非常无奈的,进,没有多少发展机遇,退,没有多回旋之路可退。当一个教师纯粹是在消耗生命,从油头粉面登上讲台,到老气横秋守望讲台,再到到黯然退休离开讲台,教师一辈子就是在如此的简单重复中度过。
汕尾是一个小市,也是一个穷市,长期以来,欠教育的帐很多,特别是对待教师。长期低工资,从1988年建市开始到2016年,除市直学校以外,各县区的工资非常低,低到满眼都是泪。但大部分教师还是甘守清贫育桃李,在清贫又平凡的讲台上,默默奉献自己的青春年华。特别是在这个时间段的教师,真的很苦很难得。
大概从2016年开始吧,各县区的教师工资才有比较大幅度的增长。教师的处境有一点改善,教师的经济困难有所扭转。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对教师进行“工厂化”的管理,让广大教师像工人生产线一样实行“坐班制”。把广大教师束缚在狭窄的办公室(一间30-40平方米的办公室,居然有30-40个教师在里面办公),一天打卡四次,不得离开学校,纪委监察局监督拍摄,发现有教师因紧急事情而短暂离岗,马上就大张旗鼓宣传教育批评。坐班制其实对教师来说,特别是对工作极端负责的教师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几十个教师,拥挤在狭小的空间,不但要学会“缩身术”,还要练就百毒不侵的“心理素质”,否则,整天呆在闷罐办公室,长此以往,不病不疯才怪。
与坐班制如影随形而来的是所谓的“县聘校管”风气。这种风气,说白点就是分流风气。打着美其名曰“均衡教师”的旗号,对一些所谓的重点学校,比如市区的汕尾中学、新城中学、田家炳中学等学校的教师进行分流。说这些学校的教师编制超标,要分流出相当的一部分教师。
假如学校教师编制真的超标,到底是谁之过错呢?教师有人事安排权吗?还不是教育局、人事局“派去”学校的吗?上一任领导,派教师进去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编制超标的问题呢?前年之前,这三所学校还大量派入很多教师,怎么去年开始编制就超标了呢?那假如真的超标,就要从某一年开始,把那些超编的教师退回去不就得了吗?何必搞得如此人心惶惶,把教师的头颅都摁下去,把教师那点可怜的人格给摩擦掉。教师还有必要以校为家吗?干得再努力,被分流了,学校有可怜一下吗?
编制超标是领导的责任,本来领导要主动承担起来,现在不但不承担起来,反而把责任推给教师,让教师去撕咬,拉帮结派,把老实的人踢出去。试问这样留下来的教师上讲台,还能够给学生树立个什么形象呢?还能带出无私无畏、激情澎湃的学生吗?
面对坐班制和分流制,教师实际上已经和农民工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知识在权力和瞎指挥面前,没有丝毫的力量,连一声声辨都不能,更遑论去抗议一下。
在这样的体制下,只剩下一群拥有知识而没有灵魂的教师匠,只剩下一群在圈子里转来转去,为了生活而浑浑噩噩过日子的小知识分子。他们为打卡而奔劳,为分流而担忧,为一点可怜的应试分数而拼搏。成为一群听话的小白兔,也成为一群等待主宰的小绵羊。
鲁迅曾说过:“中国只有两个时代。一个是暂时坐稳了奴隶的朝代,一个是求做奴隶而不得的朝代。”在朝代更迭的时候,百姓想做奴隶而不行,现在是太平盛世,通过这些规定,算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国度。
相信在这样的制度下,大部分教师就乖乖做一回顺民。但是,稍有热血的教师,稍有远见远虑的教师,应该寻找新的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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