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是从窗帘褶皱里漏进来的。我是被那道暖黄的光挠醒的——它绕过浅灰窗帘的纹理,跌在地板上,被金属防护栏割成细碎的格子,像谁把阳光裁成了窗花。
翻身下床时,光已经漫到脚边。赤足踩上去,暖意顺着脚踝往上爬,裹得人发懒。书架就在窗边,《DNA的密码》的书脊泛着冷调的蓝,挨着《中国藏药浴》的暖黄封面,像把实验室和高原的风都收进了这方角落。指尖扫过书脊,灰尘在光里打旋,去年夹在页间的银杏叶还脆着,是秋末忘了收的余温。
藤编椅的扶手早被磨得发亮,陷进去时会发出轻响,像老伙计的招呼。我把2025年的台历往腿上一搭,翻到今天那页——空白的格子等着被写满,可我偏要让它空着。手机被按进了枕头底下,屏幕暗着,像沉进湖底的石头。
风裹着冬意撞在玻璃上,防护栏晃了晃,光也跟着颤。我翻开书,字里的碱基对和藏药的药香裹在阳光里,混得温柔。读到某段时停笔,笔尖悬在纸面上,看光影往书页上爬,把铅字染成暖金色。忽然想起春日时这里的样子:窗帘被风掀起来,柳絮飘在光里,和此刻的安静是不同的软。
但冬日的暖更沉。它不是浮在空气里的,是贴在书页上、浸在藤椅的纹路里、落在台历空白处的。我写几行字,又停下来摸一摸光,像触摸一块温凉的玉。窗外的楼群浸在亮里,防护栏的影子在地板上慢慢挪,从东到西,把时间拉成松弛的线。
原来不用奔赴别处,不用等谁的邀约,光是这方角落的暖,就够把周末焐得软和。合上书时,光已经裹住了整把椅子,连呼吸里都浸着晒透的味道——是日子该有的样子,不慌,也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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