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夜人呵,留住红焰时
露水终会爬上灼热的灯壁
正如此刻,我摊开的信纸
字迹渐渐淹没在暮色里……
恒久的冰川,在晨光中松动
每粒水珠里停泊着小小的溃散
我们曾误解炭火的忠诚:
它明灭,正是为道别而预演
曾见蝴蝶收聚整片草原
纤弱关节支撑整座季候
直到某次未被察觉的振翅
让大气环流有了细微的褶皱
这便构成全部矛盾与甜蜜:
明知白灰将覆盖每处峰峦
我们仍将自身炼作新柴
投入半熄的集体篝火中
换取几代人不冻的夜晚
而当我终于成为那篝火中
一粒飘起的、没有名字的火星
我会记得第一次点亮灯盏时
手指触碰的,那微小的
抵抗寒冷的震颤——
它与今夜,无数新柴投入时
爆裂的轰鸣,原是同一个
亘古的许诺
现在,让露水爬上灯壁吧
让冰川在晨光中继续松动
让我的信纸,成为篝火旁
被轻声诵读的,又一则
关于温暖的传说
直到某天、连传说也静默
连篝火也化为星辰的余烬
让电波游过铁塔的骨骸时
记得朝云深处发句偈语:
熵增是海,而蝴蝶飞行计海。
——谨以此文致敬《能熵变》
2025年12月30日于佛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