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 谢 霞 贺燕 文/图
近日,记者接报,陆丰市上英镇北洋村有一对不同寻常的双胞胎兄弟,他们曾经考入重点大学,又先后退学,近十年来不与外人接触。他们一个喜欢到网吧发表自己的“高见”;一个整天躺在自己的床上思考。他们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为解心头之惑,第二天一早,记者驱车前往施氏兄弟家。
到了陆丰,与记者接头的除了爆料人,还有一位衣着朴素、身材高大而面容却非常憔悴的大龄女子,她是双胞胎兄弟的姐姐。提起双胞胎弟弟,姐姐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她说:双胞胎弟弟曾是他们家的骄傲。从读书开始,两个弟弟的学习成绩就非常优异,一直都是班里、学校里的佼佼者。1999年,两人同时在陆丰龙山中学毕业后,大弟施伟林考进了中山大学人文科学院哲学系,小弟施伟宣考进西安理工大学(入学一个月后因不满意所学专业而主动申请退学。第二年重新参加高考,考入广州大学理学院数学系)。这在当年的整个上英镇甚至陆丰都传为美谈。同时,村里施姓人也无不以这对双胞胎兄弟为豪。然而,天有不测风云。2002年,大弟施伟林突然自作主张退学回家了。退学之后他不愿与外人接触。他对家人说,自己是青帝降世,要干一番大事业。但因为施家的祖坟埋的不好,影响自己成就“伟业”。因此,他刨了祖坟、砸烂了祖宗牌位。这些举动引起众怒,村里一帮人对他拳脚相加,打得他头破血流。他也因此憎恨村里人。退学之后的近十年间,施伟林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就是到网吧上网,发表他的“高见”。由于一些言词过于极端,他曾被公安部门抓过。上英镇的所有网吧也因此拒绝他进入上网。于是,他就到陆丰网吧上网。为了筹上网费,他拾废品卖钱,为省下去陆丰的车票钱,他来回步行,常常半夜三更才回到家。
2004年,时隔一年多后,弟弟施伟宣也不声不响地从广州大学退学回家,回到家后,他整日不出门,也不做事,天天躺在自己的床上思考,还说家人防碍了他做人。
双胞胎兄弟的巨大变化,成了村民的笑柄,人们说,这兄弟俩读书读疯了!两位曾经人人羡慕的双胞胎兄弟,一下子变成了人人鄙视厌恶的疯子。母亲无法承受这个沉重打击,痛苦地离开了人世。后来老父亲也被兄弟俩赶出家门,只好孤零零地住在上英镇的施姓祠堂里。
经过一路的颠簸,记者一行中午时分来到了偏僻的上英镇北洋村。一栋典型的农村瓦房,外观看上去不比周围的房子差。姐姐说父亲以前做生意,家境还算殷实,这个房子是父亲的。走进屋子,看到里面杂乱不堪,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破烂的椅子上布满灰尘。见姐姐带着陌生人进来,大弟施伟林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当感到我们没有恶意时,才逐渐放松警惕。施伟林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脏兮兮的。小弟施伟宣衣着干净、性格温和,言语不多。施伟林告诉记者,他进入中山大学就读两年后,患了肾结石和腰椎骨骨裂,还做了手术,身体每况愈下。他觉得同学们看不起他,经常找茬欺负他,所以常与同学发生口角。2002年的一天,也记不清什么事了,又和同学发生口角,这次双方大动起了干戈,施伟林被同学打的混身是伤。一气之下,他退学不上了。他还对记者说,自己不后悔退学,因为学校的环境与自己格格不入,他要干自己的大事。这时,他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厚厚的一叠纸,只见上面写着《反城市化论和多元化改革论》、《反腐败论》、《21世纪中国的新盛世危言录》等等,并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他说这些“成果”在网上发表了,引起了很多国家政要的关注,他们都很欣赏他,很快他就会被重用的。这时,弟弟施伟宣从自己房间走出来,有些不屑地说:“他整天就会做梦。”施伟宣语言表达能力不如哥哥,还有点口吃,但看到记者对他所说的话有兴趣,也很愿意表达自己的观点。他说:“大学里的人才培养模式太按部就班了,过于束缚人才发展。我不习惯那种上课读书的环境,我喜欢去图书馆看自己喜欢的书。”说到钟情于到图书馆看书,施伟宣还从一个破烂的箱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得意地对记者说:“这本数学书是从图书馆借来的,内容很齐全,而且是线装版的,我觉得方便翻看,就自己留下来了。我对图书馆说这本弄丢了,然后买了一本胶订版的还回去。”在广州大学读书的日子,施伟宣我行我素,逃课成了他的家常便饭。由于逃课旷课次数大大超过学校规定的范围,并且学习成绩不怎么理想,最后学校勒令他退学。
退学之后,兄弟俩都没有出去工作。姐姐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姐姐今年已经38岁了,为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至今不敢嫁人。按照当地的习俗,嫁出去的女儿便如泼出去的水,难以倾全力去照顾娘家。她长年在外地打工,因文化程度不高,一直都是从事家政、普通厂工之类低收入的工作,每个月仅有一两千收入。虽然工资少,但她每个月都寄一千来块给父亲和双胞胎弟弟作为生活之用。对于姐姐的无私付出,两个弟弟并不感激,反而认为姐姐没文化挣不了大钱,能够给予他们的太少了。施伟宣告诉记者,大学期间他和哥哥一样也患了腰椎骨骨裂,不能干重体力活,只能呆在家里。他也认为自己是干大事的,而父母姐姐是阻挡他成功的人。因此不但不感恩,反而心生怨恨。对于弟弟们的这些言词,姐姐可能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伤心和难过。她还把双胞胎弟弟读书期间的一些材料证书拿给记者看。她说,大弟弟刚上大学时还献过血,很有爱心。
离开双胞胎兄弟,记者又乘车来到镇上的施氏宗祠——老父亲的安身之处。祠堂入口处右侧一个小房间,空荡荡的屋子里放着一张小桌子,施大爷的生活用品都放在上面。屋里没有床,只见地上铺了一张席子,上面挂了个蚊帐,施大爷就睡在这里。对于两个双胞胎儿子,77岁的施大爷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边苦笑一边着摇头,但内心的痛苦谁都能感觉到。说到女儿,老人家的泪水慢慢地模糊了混沌的双眼。他说,现在只有女儿还未成家是自己的牵挂,要是女儿嫁人了,自己马上就可以闭眼了。
姐姐表示,这么多年来,家庭的重担都由她一个人承担,她已感到不堪重负。因为两个弟弟的所作所为引起全村人的不满,村里没人愿意帮助他们,甚至连低保都申请不到。弟弟的病症越来越重,但她里却拿不出钱给他们医治。她期盼通过媒体呼吁,得到社会热心人士或机构的援助,为弟弟确诊病症、治疗,给他们这个水深火热的家带来一丝希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