碣石行

幽壹 · 发表于 2013-5-10 10:15:11

碣石行

2013年5月1日，适值五一劳动节长假，在彭伟栋、郑冰利等友人的陪同下，前往碣石走了走，游历家乡海陆丰的大好河山。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去碣石。21年前，我曾经去过一次碣石，不过那时候年纪尚幼，所以浮光掠影，留存在记忆之中的东西不多，印象最深的是玄武山石塔上的风铃以及碣石民间群体表演艺术——高跷。因此，此次虽是故地重游，但仍倍感新鲜。

这里说的碣石，并非曹孟德千古名篇《观沧海》中“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所说的“碣石”，而是指广东省陆丰市的碣石镇。它位于广东省陆丰市南部的碣石湾畔，与该市金厢镇隔海相望，分碣北、碣石、碣南三片，全镇总面积120平方千米，海岸线40.3公里，下辖41个行政村，总人口约23万，为陆丰三大经济强镇及陆丰五大港口之一，属国家一级渔港。另外，东沙群岛名义上也归属其管辖（大陆行政上归属陆丰碣石管辖，实际为台湾所控制）。

碣石镇，明清时期为碣石卫，是与沈阳卫、天津卫、威海卫等齐名的全国三十六卫之一，旧时曾有城门城墙，有五六百年的建城史。卫，类似于今天的地方军区，碣石卫当时管辖潮阳至惠东的粤东沿海防卫，是南中国海的海防重镇。因此，碣石镇1996年被广东省政府定为“广东省历史文化名城（共16个）”，是海陆丰地区两个省级历史文化名城之一（另一个为海丰）。碣石镇还曾于1998年被广东省文化厅授予“广东省民族民间艺术之乡”称号，这里的书法字画也远近闻名，是著名的“文化之乡”。时至今日，仍有许多碣石年青人对书法勤练不辍，这在全国都极为罕见。

说来也怪，当天下午我们从陆丰市东海镇出发的时候，还大雨滂沱，但是一到碣石地界，却是艳阳高照，一点雨也没下。抵达碣石之后，我们一行三人，先去玄武山元山寺访古凭吊。

玄武山元山寺，历史悠久，香火不断，是粤东地区著名的禅林，在粤东乃至东南亚的福佬人之中，享有非常大的知名度。据悉，该寺已有800多年的历史，蜚声海内外，是粤东旅游胜地，年接待游客140多万人次。该寺始建于南宋建炎元年（1127年）。明朝设立碣石卫后，总兵及当地乡绅将小庙拆除，集资修建北方大帝——玄武大帝的庙宇，叫玄武庙。明万历年间，碣石总兵侯继高主持扩建庙宇，设计一座“四马拖车”宫殿式的建筑物，同时于两侧建民居式的僧房99间，名叫玄山寺，并于寺后小山上建筑土木结构的福星垒塔。该塔于清朝倒塌，重修时改为三层石塔。后该塔于文革的时候被以“破四旧”的名义拆毁。清康熙时因避帝讳，玄山寺改名为元山寺，沿用至今。

元山寺不仅历史悠久，而且古物众多，例如清朝同治皇帝向元山寺钦赐了“威宣岭表”匾额及诏书，“虎门销烟英雄”、钦差大臣、兵部尚书、两江总督林则徐和“抗日抗法英雄”、陆路提督、碣石总兵刘永福也曾分别敬献了“水德灵长”和“灵声满道”题匾。此外，里面还留存有不少明清的碑刻，文物古迹众多。元山寺于2001年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正如寺后石刻“山不在高”所说的一样，玄武山不高，只是一座小山包而已，但是却闻名海内外，是一个“佛道合一”的求神拜佛胜地。每年春节期间，此地人山人海，游客云集，经常寺内人挤人，寺外车堵车，到处都是前来上香许愿的香客。此寺比较奇怪的地方是：庙中地位最高的神像是道教玄武大帝的铜身，但是又有佛祖释迦牟尼的塑像，而且主持玄武山的是和尚，所以说玄武山是“释道汇流”。其实海陆丰人跟大多数国人一样，并没有很虔诚的宗教信仰，大多比较功利，所以也就无所谓信佛或信道，只要灵验，能保佑自己就行了。

古碣石卫城，是粤东沿海防御中最为重要的一环，乃广东东路海防的中心枢纽。这里曾驻守过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军人，所以该镇的姓氏十分复杂，有数十上百个大小姓氏。1911年辛亥革命的时候，邑人罗觉庵（罗应平，时任碣石警察局长）曾领导了光复碣石的革命行动。碣石是清末粤东率先光复的一座重镇，为光复惠州乃至广东省城广州，作出了重要贡献。不过，随着满清王朝的覆亡和中华民国的建立，曾经处于重要战略地位的碣石卫城开始走向没落。民国以后，碣石虽然仍是保卫东南沿海的前沿，但作为“军事重镇”的地位已大大削弱。1949年以后，更是彻底沦为一座普通的粤东沿海小镇。

走进玄武山元山寺，站在寺内宽阔的广场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戏台。据查，该古戏台始建于明万历年间，清乾隆十五年（1750年）重修，1969年文革时遭毁，1986年复原重建，是广东规模最大的寺庙戏台之一。戏台正中悬挂有清咸丰年间探花李文田题刻的“台阁文章”匾额。戏台雕梁画栋，装饰以木雕、石雕为主，造型古朴，布局大气。木雕的图饰以人物戏文、花鸟虫鱼为主，刀工精湛，栩栩如生。

海陆丰地区是中国有名的“戏剧之乡”。本地民间信仰复杂，神庙众多。按地方习俗，寺庙每年数次的求神酬神，香客信民们都会自发筹钱，邀来戏班子唱大戏，免费供四乡八里的民众观看。因此，时至今日，传统戏剧在这里还有很大的市场。正字戏、白字戏、西秦戏、潮戏等传统戏剧，因为有了如此丰厚的土壤，所以得到较好的继承和发展。

当天下午四点多，从玄武山出来，友人又带我去碣石的海滩走了走。经过左拐右弯，穿过颠簸不断的海边土路之后，我们总算去到美丽的碣石海滩。一下车，就如见到世外桃园一般，这里的海，湛蓝、静谧、幽雅，沙滩也十分原始、开阔。海边有条狭长的沙带，据说沙质十分坚硬，可以在上面通行汽车。海浪轻拍，飞鸟低旋，微风轻拂，使人仿如去到人间仙境，不知今夕何夕。可是，十分不巧的是，当天我们一下车，没多久就大雨来袭，而且风雨越来越大，使人难以站立。结果，匆匆一瞥，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地领略碣石海滩的美，就急急忙忙地撤离了。

晚上，我们又去碣石的海湾走了走。华灯初上时节，我们漫步在碣石海湾边的大道上，旁边的海湾里静静地停泊着不少渔船。当我们经过南溪河的“十一孔”水利工程时，友人指着上面粗犷的大石条说：“这些石头，都是文革时从玄武山石塔上拆除下来的石料。”原来，1969年文革高潮时期，在所谓“破四旧”的荒谬口号下，当地的“革命政府”把建成一百多年的碣石玄武山福星石塔给拆毁了，并将建石塔的石料运到南溪，建成这座大型水利工程。“十一孔”是南溪流入大海的最后一个门户。所谓“十一孔”，是因为有11道闸门。这座水利工程既是水闸，又是通行河岸两边的桥梁，所以上面可以行人通车。朋友说，这里是碣石人寻短见的地方，多年来，曾有不少人在这里自杀。听了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此趟陆丰碣石之行，虽然行色匆匆，但是仍然收获颇多。在此，感谢与我同行的诸位友人。（QQ：33079930）

幽壹

2013年5月9日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