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看惯了海,却没看过如此浩大的林海;纵然徐霞客到此,也会停下匆忙的脚,品味一番;即使李白一生行走匆匆,少不得要暂驻旌旄,略停车马,留下诗篇;他们作为文人的一面,在官场是无足观的。山水在他们那一竹管笔偶尔涂划的诗文,竟能指点江山,雕刻人心。
我有幸,曾一睹陆河绿色走廊南万红椎林生态公园,在黄昏的小径上,顶着浓冽的秋意,行走于这片林海,山峦起伏,古木参天,怪石嶙峋,溪流汩汩,飞瀑直泻,百鸟争鸣。我的周围,人头济济,差不多绝大多数人的心头,都回荡着那首引述的诗。人们来寻景,更来寻诗。
《南万椎涛》 椎林涌涛浪追风,千载桫椤映日红; 鱼跃山溪嬉百鸟,风情万种美无穷。
尽管带着诗的想象,诚恳而逼真。因此,这些奇花,这些异草,这些参天古林,还有山菊、山茶、石松、幽兰遍布其间,早在心头自行搭建。焦渴地企盼着对诗境实地的踏访,不仅是为了游玩,为山水游记添上一笔,更为许多无法言传的原因。有时候,这种焦渴,简直就像对失落的故乡的寻找,对离散的亲人的查访。
李白一生都在寻找他心中的那轮月亮,文人那只生动的笔,竟能把偌大一个世界的生僻角落,变成人人心中的故乡。徐霞客一生游走在七色云霞边,仿佛是天边的客人,今天,我冲着的那首《南万椎涛》,去寻仿佛失落的故乡,路又远,倒有不少同路者辛辛苦苦找去。
据说,这里有存活距今一亿六千万年被誉为“植物活化石”的国家一级保护植物恐龙的食物——桫椤群;名字很生僻,但并不妨碍去认识它,这里仿佛是一座古老的村落,古老得并无处可知它的年龄,它的故事,只知在这片天地行走,再大的巨人一下子也渺小起来;再渺小的人,心胸一下子宽大起来;哪怕是一片枯叶,一块小石,仿佛也是一片完整的天。我看着那满山百年红椎树林;那350多年树龄的“红椎王”,其高十有余丈,其大六人难以合抱,紧扎扎地把大地罩了个严实。
满园都是绿的海洋、绿的世界,不知有没有哪位山水诗人来游玩过,海丰县志的史官们为何多费几行墨迹?如果有了史官们的卷帙,这片古老的生态园也许有更多的诗人来寻找,留下更多诗篇,一步步的脚印,于是,这块土地也有了一层层的沉埋。山重水复、花草掩荫,岁月的迷宫会让最清醒的头脑胀得发昏,此处含负离子极高的天然氧吧,如暮古晨钟直击你心灵最深处;远处已有树影,树下有水流,树愈来愈多,开始有房舍出现。成片郁郁葱葱的红椎树,如雄兵则陈兵险要的边境,审视出入的人们。在大山深处的红椎成熟林里,即使在阳光灿烂的大白天,林子里面依然昏暗,走在里面就像置身在热带雨林当中。任何站立在这儿的人,都会感觉到自己是站在大海边的礁石上,那些山,全是海浪。
如果有那么一天,在此处筑一小屋,微笑着举起了酒壶。何时喝醉了,何时便倒头就睡,三二对饮畅谈的老朋友了,毫不推却,一饮而尽的。这便是魏晋风骨。魏晋是一个人最真实个性最张扬的时代。每位名士都是那样的真性情,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醉就醉。每当想到魏晋,我就热血沸腾。常常听到有人这样说,“魏晋风骨,风流天下”。魏晋首先是个文人的时代。上官紫薇说“文坛浊酒,一半被李白喝进诗里,另一半让魏晋文人就着寒食散干了,些许化作率性癫狂,余下的遁入愁肠”。对于魏晋的才子,余秋雨有言:“有过他们,是中国文化的幸运;失去他们,是中国文化的遗憾!”
中国文化的幸运,在嵇康、阮籍那里,焕发得越加豪迈。目光那么平静,神采那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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