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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清湖 小说] 【品清湖第二期】请客二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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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10 11:02: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请客二例

李元岁


  张虎给我打来电话,说为他儿子的事,想在今晚请李虎出来一坐,吃顿饭。我问张虎:你是让我作陪还是咋的?张虎说:作陪当然是作陪喽,更主要是要你给李虎打电话把他约出来。我说:都是一样的大学同学,你直接给他打电话请他不就行了嘛,为啥还要拐弯抹角的让我打电话请。张虎就说出了让我请的三个理由:一是,毕业二十多年了,他跟李虎很少来往,连李虎的电话都没有;二是,即使他有李虎的电话,按李虎现在的身份他估计是请不出来的;三是,他和李虎曾是情敌,以往有过过节,……说到此处,我有些弄不明白了,便问张虎:你俩怎么就成情敌了?张虎就说了:我明恋你,你是知道的吧?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李虎也一直在暗恋你吗?!哈哈,有意思!张虎明恋过我这倒不假,可要不是张虎今天这么一说,我还真不知道李虎他还暗恋过我,相貌平平的我,竟还有如此这般吸引力?真有意思!张虎接着说:当时,咱们班里就有“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传言,你没听在耳朵里吗?我下意识的摇了一下头——当然,张虎在电话里是看不到我这个动作的。一向木纳的张虎今天话多了起来:李虎他暗恋过你,你给他打电话,他肯定会出来——不过,你事先别跟他说是我请他,到时候见了面生米煮成了熟饭再说。听了张虎带着哭腔的述说,一向心软的我,便答应给李虎打电话试试看,让张虎等我的电话。张虎吩咐说:客你请,钱我掏,地方你选,等你的回音!
  挂了张虎的电话,我就拨打李虎的手机。通了,不接。停两分钟后,我再拨打过去,响铃几声,又挂断了。我知道李虎很忙,估计他又是在开会哩,不方便接听。于是,我编了一条短信给他发了过去,短信内容为:有事咨询,约请你今晚六点半在香格里拉大酒店一坐,见面详叙,不见不散!短信发出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李虎的回信:好的,不见不散!收到了李虎的回信,我就立马又给张虎打手机,告诉他已经约好李虎了,时间六点半,地点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张虎说他六点钟准时到,要我也六点钟到,好提前作安排。我说,好的!
  我六点钟准时到达香格里拉大酒店门前,张虎已经在门口等我了。有几年没见面了,见了面彼此倒都有些尴尬了,毕竟下午张虎在电话里谈及了他明恋我的事。可我还是自作镇定的伸出手与他握了。这一握手,张虎的脸一下就微红了起来。张虎没头没脑的说:还是你有面子,谢谢了。我说:谢什么?什么面子?张虎说:若不是你,我肯定是请不出李虎来的!哦,是这样。张虎也懂得客气了。我说:跟我还客气什么,上楼定雅间吧!张虎说:烟酒还没备呢,你看喝啥酒,抽啥烟。进了附近烟酒店,我说:过日子不得不仔细,请客不得不大方,张虎平素喝的抽的都是上档次的,我看就喝五粮液抽软中华吧!张虎说:好的,一切听从你的安排!张虎就要了一瓶五粮液,一包软中华。而后又要给我来一瓶干红。我说我也喝白酒。张虎就没要干红,又要了一瓶五粮液。我说:一瓶足够了。张虎说:李虎一定好酒量,三个人一瓶哪能够,有备无患!两瓶五粮液,一包软中华,张虎递上十八张“幺零零”,找零二十元。
  进了二楼的2号雅间,点好了菜,我看看表,是六点一刻钟。张虎和我说了一些他儿子的事,时间就到六点半钟了。这时,我的手机来了信息,是李虎来的:我已到,在哪个雅间?我给他回信息:请到二楼2号雅间。片刻,李虎就到了。李虎一进门就双手抱成拳说: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我大惊:来的确是李虎,可此李虎却非彼李虎也!我正在纳闷,李虎已经伸出手要跟我握了。李虎跟我握过手之后,又跟张虎握,边握边跟我说:这位是……怎么称呼?我只好给张、李二虎互作介绍。
  看过手机后我才经意识到自己错了。我的手机里存着两个李虎,打电话通了未接的是彼李虎,而把信息发给了此李虎。既然错了,也只好将错就错。我给张虎介绍李虎的工作单位时用了“殡仪馆”仨字,张虎接了自我介绍说,他是“火葬场烧尸工一个”。我和李虎是小学同学,同乡。虽然同住一个城市,但平素很少来往。去年,我老公的爷爷病故,火化排不上号。我想到了李虎,给他打去电话,他爽快答应,问题才得以解决。事后,我给李虎买去了一条烟两瓶酒。
  一开始场面有些尴尬。酒喝到一定程度也就不尴尬了。李虎海量,张虎也不示弱,俩人摽上了劲儿。海量的李虎喝得还是有些喝高了,以致于僵着舌头跟我和张虎炫耀说,以后你们二位有需要烧的亲戚朋友们尽管找他说话,保证一个没问题!两瓶五粮液见底了,估计我喝有四两,其余的一斤六两,李、张二虎九七开。
  无趣的场面就这么有趣的结束了。这饭单其实是应该由我来买的,可在我送李虎出门的当儿,张虎已经在吧台前结了。在酒店门口,我和张虎无趣的站着,我想和张虎解释点什么,张虎却用一只手在我面前左右摆动,意思是什么都别说了。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真正的”李虎打来的。李虎说他下午一直在开常委会,会后又有个接待,刚应酬完。问我找他有什么事。我说,没什么事,只是时间长了没见,想找你坐坐聊聊。我又约他说,那明天中午或晚上坐坐好吗?李虎说,真不巧,明天一早就要乘飞机到中央党校学习走了,学习两个月,等回来再坐好吗?我说,那好了,再见,一路顺风!我把李虎来电话的内容跟张虎讲了。又说,那只好等他回来再说了。张虎跟我摆了几下手说:算了算了,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张虎要拦出租车送我回家。我说,算了算了,我家大东,你家大西,各走各的吧!张虎就主动的伸出手与我握了一下,而后说声再见,就走了。我看着张虎爬过了护栏。正好8路公交车走过,张虎追着8路公交车疾跑……
  我拦着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坐下来,不知是酒之使然还是咋的,直想吐……



  四个女生分别来自本省所辖的四个不同的城市,她们同住一个宿舍。她们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和“远大”志向而走到一起的。她们要在这座省会城市整整待上两年,完后还得各奔东西。也巧,四个女生分别姓赵、钱、孙、李。又巧,姓赵的来自Z市,姓钱来自Q市,姓孙的来自S市,姓李的是L市。不巧的是她们的职业各不一般。姓赵的是记者,姓钱的是位中学老师,姓孙的是个个体户,姓李的是待业青年。又不巧的是她们年龄悬殊。姓赵的记者已五十有四,姓钱的老师四十出头,姓孙的个体户刚好而立,而姓李的待业青年才十八岁,刚步入成年人的行列。故而,前面提到的“女生”是从广义是说的;其实应该称之为“女性”。四个女性虽然年龄悬殊,但她们还是以姐妹相称,出双入对,形影不离。一起相处仅仅半年,不相轻,却相亲,还相钦,真像亲姐妹似的了。
  就在一起相处半年头上,四位姐妹突然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阴谋——想请本市的作协主席吃顿饭!她们之所以生出要请本市的作协主席吃顿饭的阴谋,是因为她们觉得请作协主席吃顿饭,说不定这顿饭还能对她们今后的人生和发展会有一定的帮助哩。同时,她们也觉得这个阴谋非常容易得逞,因为本市的作协主席是个女的,而中国的作协主席也是个女的;女人与女人间应该是有感情的,故而约请她出来吃顿饭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故此,她们就开始策划实施她们的阴谋。
  第一个争论的问题是请的地点安排在哪儿。争论来争论去,最后形成了一致意见:决定在本市最高档的五星级大酒店——香格里拉。
  第二个问题就涉及到实质了——人民币——究竟标准定多高,开销怎样一个数目。先是钱老师说,虽然五星级,有两千块我看也足够了。赵记者是她们的老大姐,说话也最具权威性,又是当记者的,走南闯北见识多。赵记者说,两千似乎有点太那个(她有心说“小气”,又恐伤着钱老师,就来个“那个”)了,过日子不得不仔细,请客不得不大方,既然决定了到香格里拉,连烟带酒带饮料再加饭钱等等一切算下来,少说不得——赵记者伸出了一个巴掌。钱老师见赵大姐伸出了巴掌,怔了一下。接下来是十八岁的小李说,主席是女的,烟就甭准备了吧,女主席还抽烟?孙个体接了话茬,抽不抽也得准备,万一人家真的要抽了呢?又说,准备了,她不抽我抽。钱老师朝孙个体说,孙妹你还抽烟?孙个体笑。其实,孙个体在S市做买卖时是一直抽烟的,可她来到这座省会城市就把烟戒掉了,她怕别人说长道短。刚戒那活儿可难受了一阵子,坚持半年下来,也就好多了。孙个体笑过后说,就按赵大姐说的五千块安排吧。别看我是个体户,我比你们富裕,这五千我一个人掏!钱老师说,不行,大家伙儿请,由你一个掏腰包不合适。赵记者和小李也说不合适。小李又说,要么咱们试试手气,抓阄吧?钱老师问,怎么个抓法?小李说,就按赵大姐说的五千,而后分四个档,200015001000500。谁抓了哪个档,就出哪样的钱。怎么样?赵、钱、孙都说行,说试试。于是,就由小李负责,找来一张16K的稿纸,一裁两份,两裁四片,而后分别把2000元、1500元、1000元,500元写了上去,再揉成团,就真的神秘兮兮的抓起阄来了。抓阄的结果是:2000元被钱老师抓到了;1500元的抓到了孙个体名下;赵记者1000元;剩下的500元是小李的。这样的结果,除了钱老师没说什么,赵、孙、李三个都表示不满意。钱老师对小李说,主意是你出的,你还有啥不满意?小李一副哭腔说,看你们争不下来,我才想了这么个办法,其实……其实我是想抓那2000的。小李真的快要哭了……最后还是赵记者拍得板,说,我是老大,应该带头,我2000,你们每人1000,就这么定了。研究下面的议题!
  最后又研究决定了两项内容:一项是时间,定在了88号,大后天的晚上。8号上午10点钟四人同时发出(内容相同,其名各具)。
  两天半的时间过得真慢。不过8号晚上还是终于到了。到了,倒叫她们真有些不知所措了。四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不到六点钟她们就坐进了香格里拉的仙人亭。不愉快的是她们自备的酒和饮料没派上用场,可她们还是执行了饭店的规定。六点半钟之前,她们还有说有笑。可等到六点半之后还不见主席驾到,她们就都沉默下来了。约好的可是六点半哟。
  又过了半个小时。七点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服务员问热菜起不起。
  又过了半个小时。服务员问客人到齐了没有。
  又过了半个小时。孙个体憋不住了。让赵记者打个电话催崔。
  赵记者说,就不打,看看这主席到底能有多大的架子!
  赵记者话音刚落,只见站在门口的服务员躬身作了个请的样子,随后进来一位客人。来客双手合十,边往里走边说,没架子没架子,对不起对不起,遇点特殊情况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对不起对不起……来客说着就已经落座了。这倒让她们四个都吃惊不小,她们要请的是女主席,而来的这位却是谢了顶看上去有六十来岁的半老头。她们被这位谢顶头搞懵了。
  不过,最后还是弄明白了。弄明白也是她们四个请客的明白了。而谢顶头一直蒙在鼓里,还真以为要请的就是他哩。她们真正要请的是本市的作家协会主席,而这位谢顶头是本市的文联主席。这也好,文联主席还管着作协哩,能把文联主席请来更有价值!这场误会全怪赵记者的查询有误哩。不过也巧,文联主席与作协主席同姓杨。
  文联杨主席是搞美术的,但既然当文联主席,对文学也懂。酒席上,听了赵钱孙李不同层面的四个人是自费考入文研班来学习的,就激动。又听说四位都有著作出版,就更激动了。更让杨主席激动的是,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还有人倾注于文学,还有人请他这个文联主席喝酒。这一激动,本来不胜酒力的杨主席就喝高了。而赵钱孙李四位陪杨主席也都喝得晕晕乎乎的了。
  酒席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多。赵记者唱了一曲《难忘今宵》。钱老师朗诵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孙个体讲了一个生意场上听来的荤段子,待业青年小李顶着餐桌上的茶碗跳了一个《顶碗舞》。
  最后,喝高了的杨主席愣是让赵钱孙李四位坐后排挤他的桑塔纳把她们送回到师大文研班的宿舍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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