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勿用

春笋

总是在不断追求中，总是在不停地超越自己。这样的人，注定是忙忙碌碌的人，注定每天早出晚归。同样地，也注定身体健康每况愈下，一些器官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走向衰老——最悲催的是，提前衰老。熟读马恩列斯的文章，却没有记住革命导师列宁的一句告诫：“谁不会休息，谁就不会工作。”现在不幸成为谶语！看来理论是灰色的，而生活之树才是常青的。知行要合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韩信也哀叹过：“不听蒯通之言，死在吕后之手！”其实是死在刘邦之手——只不过是刘邦借助吕后之手除掉韩信而已。


病例写着52岁，虚岁是54岁的人，居然在7月2日，心肌梗死。只好住院——先是住院汕尾市人民医院，住了八天，造影后，医院不敢做支架手术，只好去广州南方医院。一个月之间，在南医做了两次手术，第一次做两个支架，第二次也做两个支架。


命是救回来了，但身体很虚弱，加上糖尿病、心室壁瘤、高血脂症、高血压、牙齿严重脱落，术后还出现贫血。真的是命如游丝。吃抗凝药还出现淤血、瘙痒；坐下去，时间一久，站起来就头昏目眩，几次差点晕倒在地。号称运动健将的人，居然也患病，身体居然这么差劲，“三魂荡荡，七魄幽幽”，三分似人，七分似鬼。


我不相信！亲友、同事、熟人也不相信！即使像北岛那样号呼，也无济于事——-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而且，热爱工作的人，因病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郁郁涧底松”，何其痛苦。自参加工作27年来，都没有请过一天假，即使是父母去世，也只是和同事调换一下工作，挤时间奔丧，回来再加倍工作。现在“躺平”了，想再工作，只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而已。情郁于中，形之于外，悲如在五丈原的诸葛孔明：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真不知道明天是什么，真不知道司命何时降临！


这样的身体，也许是老天爷给人一次严厉警告。这个时候，人不能再逆天而行了。既然天命难违，也只能顺天应时了。无法劳动，无法剧烈运动，虽然大脑依然很清醒，思维依然很活跃，但心残了，眼睛也不好，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无可奈何听曾仕强等人的讲座；也只好学孟子的养气法：养浩然正气，至大至刚，直养而无害；也学朱熹的半日静坐，半日听有声读物——连半日读书都成为奢望。


想到这里，突然把项羽引以为同志。没有项羽的本事，却有他《垓下歌》的同感：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奈何奈何！既然是时不利，就得“潜龙勿用”：心残志坚，心残脑健，心残信念在。几十年总是在“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既忧国也忧民；总是在阅读外部世界。现在应该好好忧己吾，也应该好好阅读自己，由外察向内省，“吾日三省吾身”！


2021年9月7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