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同，装神弄鬼的敛财游戏

一代好贼

有人问我是否见过神棍害人，我总说，本地的神棍从不会主动作恶，他们所有的“神通”，都只为围着信众的钱袋子打转。害人会惹来纠纷甚至被人拼命，会断了敛财的路，这是他们最清楚的生存法则。


他们的套路早已刻进骨子里：先靠烧纸焚香、念念有词的装神弄鬼铺垫氛围，再专拣顺耳的话往信众心坎里戳。那些话未必有理，却恰好能安抚人心，让信众心甘情愿把钱当作“香油钱”“谢礼”，乖乖放进他们早已指定的容器里。说到底，神棍就是一群靠骗钱为生的专业骗子。


这些骗子的骗术大致分两类：要么靠察言观色，抓住来人的焦虑与渴望，说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把人哄得通体舒畅；要么用模棱两可、真假难辨的话搪塞，再给这些空话套上“神谕”的外衣，让信者奉为圭臬。而最“高级”的骗术，是“收义子义女”的长期布局。信者上门，他们会说对方与神灵有缘，可被收为义子义女。信众既怕生辰八字被拿捏，又因笃信而乐意亲近“神灵”，大多不会拒绝。一旦认下这层关系，认亲的流程、春节中秋的礼品红包，都得按当地最高规格来。这便成了神棍的“长期饭票”，每年三节两寿有进账，平日里还能找理由让“义子义女”孝敬，最终这些钱财都悄无声息地落进了他们自己的小金库。而收人为“义子义女”的行为不会只对一个人，而是几乎所有来“拜神”的人都这么说，这数量可见有多大？


我有位朋友遇上的神棍，堪称“见钱眼开”的活教材。他竟自称某著名历史人物转世，信众每次上门，都能被他编出五花八门的理由索要钱财，少则几百，不给够四五百块压根别想走。他嘴上喊着“救苦救难”，身上却穿金戴银，把骗来的钱全花在了自己身上。我问朋友为何会信，他支支吾吾说不出缘由，活像被下了降头，好在如今总算彻底清醒。


在我们这儿，神棍还有个专属称呼，即“坐同的”。这词生僻到查不到字典，却是刻在我们童年记忆里的口头语，直到长大后阅历渐丰，我才猛然惊觉，这说的就是那些装神弄鬼的人。正式昵称“神棍”，我们俗称“坐同的”。


他们大多会在家或固定场所设个神台，供奉一两尊神像，嘴里念叨着似是而非的“经文”，祭拜时总说些讨喜的吉利话。十几年前，我曾见过一个自称“佛祖”的“坐同的”。进了他的屋子，神台上的神像让我当场憋笑：我勒个去！哪是什么佛祖，分明是《西游记》里的齐天大圣孙悟空！那神像塑得活脱脱一只猴子，穿着袈裟，眉眼神态和六小龄童老师演的孙悟空一模一样。妈妈看出我这半无神论者的不屑，让我在外头等着，我本就觉得无趣，便顺势退了出来。


虽在门外，里头的动静却听得一清二楚：先是一阵仪式感的摆弄，接着“坐同的”就装起了“请神上身”。有人想请地府的亲人“说话”，他折腾一番“法事”后，便声称自己被鬼魂附体，让生人直接问他，他的回答就是鬼魂的回应。我越听越觉得荒诞，暗叹竟有人会被这般拙劣的把戏骗走钱财。


回家路上，妈妈还在念叨那位“神”如何灵验，我没忍心打断。老人家的生活里，本就没多少这样的乐趣与精神寄托，花点小钱当作消遣，也没什么不好。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对老人们信奉这些装神弄鬼的神棍的行为看作是娱乐而已，只要神棍不过分。我们就当他们的存在就犹如蚂蚁、蟑螂的存在一样有道理！但我还是跟妈妈和其他长辈坦言，我虽完全不信这些，却从不会打击他们的信仰。末了，我笑着打趣：“以后你们要拜神，不如拜我吧！那些‘神’会说的话我也会，无非是捡你们爱听的、积极的话说，这活儿我也能干！”逗得一众人哈哈大笑。妈妈板着脸斥责我胡说八道。


在我看来，大多神棍都藏着人格与道德的双重缺陷，那些所谓的“神性”，不过是他们掩盖自私与卑劣的遮羞布。


十年前，汕尾市区某城中村有个自称“坐同的”神棍，曾到我的服装店赊账。她花言巧语哄骗我老婆，说先把喜欢的衣服带回家试穿，合适了再付钱。老婆说这人以前也常这么做，事后总会还钱，便答应了。可那次之后，她既没还钱，也没退回衣服，这笔账拖了十年，如今我早已把那些钱当作“喂了狗”。更讽刺的是，当初她总挂在嘴边的话是“我是‘坐同的’，说话算数，做人做事要对得住神灵”，可最终的行径，恰恰暴露了她的人格缺陷——连基本的诚信都没有，又何来对得住神灵的底气？


还有我朋友的经历，更印证了神棍的道德贫瘠。朋友刚买完房，本想请神棍来择个吉日入住，没成想对方一进门就装神弄鬼，说房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必须“起坛作法”驱鬼，而这背后，是一笔不菲的“法事费”。朋友虽不信这些，却也不愿轻易得罪人，即便拒绝了驱鬼的要求，还是按规矩给神棍包了红包。可神棍离开后，竟在背后对朋友恶语相向，甚至破口大骂。朋友满心疑惑，自己并未得罪对方，为何会遭此诋毁？后来才明白，神棍是因没赚到预期的“大钱”，心里不平衡，便用这种卑劣的方式宣泄不满，对朋友生出无端的仇视。


这些事让我更加笃定：那些披上“神棍”外衣的人，大多带着心理与道德的双重缺陷。他们既没有坚守底线的道德感，也没有容纳“赚得少”的平和心态，一旦欲望得不到满足，便会撕下伪装，露出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真实面目。所以我们断定，所谓的“坐同”也就是神棍，那都是装神弄鬼的骗财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