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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汕尾] 未觉池塘春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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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12 15:13:48 手机用户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未觉池塘春草梦


古歌的老家门口,有一方池塘,水不深,一片浑浊的绿,池边怯生生地长着一些野草。乡人叫这个池塘为“水阁池”。

少年时,我和古歌、老牛经常在水阁池边支一张小方桌,喝茶聊天,话题天南地北,主要是谈对某本武侠小说或亦舒爱情小说的心得体会,有时也下下象棋,古歌与老牛下,我只在一旁看,从来不下。有时候,我们也从海里摸一些苦螺,煮熟了醮着辣椒酱吃,非常美味。

稍后加入这个池畔闲聊团伙的还有螳螂、咸群、周末与崽崽。我们的另一个好朋友奕奕似乎很少参加这种聚会。

少年时我们虽然偷偷到过录像室看过三级片,看得面红耳赤,一面骂着退场,一面又忍不住回头看;也曾经到过庵庙偷过桔子与香油钱,兴奋莫名,不以为耻还以为荣(那是多年无神论教育毒害的),但总的来说,我们没有不良爱好,后来也没有学坏。与我们同龄的同学,有人缀学后就吸毒了,也有人去抢劫了,还有一个更厉害,听说在深圳当鸭子。我们这些农村小镇的孩子,能不能成器,很多时候就看造化,就如水阁池边的野草,自生自灭。

早在我们几个人对着水阁池浅薄而兴奋地高谈阔论的时候,我们就相信自己都是有为少年,青春热血,天生我材必有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习惯一直维持了许多年,直至被社会这个伟大的学校慢慢调教过来。

如果池塘有记忆,在它水底的腐烂的淤泥里,一定埋藏着我们几个少年人的青春期的轻狂梦想。
小镇的生活就如水阁池的死水,波澜不兴,我们活在自己编织的梦想里。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活视野的单调,还是当时的风气使然,又抑或是朋友间的兴趣传染,总之我、古歌、周末、螳螂等几人都爱上文学,那时候也不叫文学,而是文绉绉地说成“缪斯”,仿佛那真的是一位迷人的女神。

就在水阁池边,我们成立了一个文学小组。那时候,我们小镇的中学还没有什么文学社,在我们眼里,文学社是多么神秘的事物,只存在于《少男少女》杂志的介绍中。我们只敢胆怯地将自己的兴趣小圈子称为“练笔小组”,简称“练组”,我们就像偷情一样兴奋而忐忑,深怕别人知道,又渴望一举成功。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自己是写作的好料子,甚至偷偷发誓要成为文学家。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我们小小的眼界里,以为当上文学家才算不枉活一回。

不过奕奕与崽崽没有加入练组。在少年时代,奕奕就表现出与我们其他人不同的时尚感,他爱唱劲歌,会跳舞,而歌舞则是让我感到自卑的东西。

至于崽崽为什么没有加入,我已经想不起原因了。其实崽崽很小就有流浪诗人的气质,后来他当上了船员,满世界跑,风尘仆仆,满脸沧桑。那不是海明威吗?崽崽读过的小说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多(我除外),但他从来没有流露出对文学的向往。

我也忘记了练组的具体运作,大概是每周交一篇文章,然后大家一起点评吧。咸群每次交来的文章,都是从中学生作文选抄来的。他是生活的随波逐流者,而我们要追逐理想,同时也被“理想”牵着鼻子走,最后大家都发现,原来社会才是推着你走的巨人,无形无相,却力大无穷。

应该说,我,周末,古歌与螳螂对练组,或者说对“缪斯”(饿的神啊)最为投入。螳螂长着一副斯文样,有一回喝酒后,他说,别人我不知道,我自己会将文学当成终生事业。但是这句山盟海誓,或许今天他自己也已经记不得了。

周末现在已耻于提起旧事,其实当年他最多才多艺了,弹得一手好吉他,打得一手好篮球,学习刻苦,而我们几个还多少有点吊儿郎当。后来周末给他的大儿子起名叫“文坛”,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寄托着父亲不堪回首的梦想。

我和古歌、老牛相识最早。老牛现在长得牛高马大,小时候却胆子很小,每次在水阁池边聊天后回家,因为要走过一段很暗的小路,都要我陪着壮胆。这个以前口舌笨拙的孩子现在已成为油嘴滑舌的金牙大状了。

古歌是现在唯一一名对文学还念念不忘的人吧,不过他下棋更厉害,还进入了书法圈子,猜灯谜我则比他厉害一点。在我们的少年期,古歌几乎成为我们几个人的精神领袖,周末更是拜倒在他脚下。

练组后来草草而终,它在我们青春岁月的存在,若干年后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练组里的一名女同学,成了螳螂的嫂子。

日头总是从池塘的一边升起,又从另一边落下,日复一日。很快大家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古歌参军去了,然后又退伍回来当了公务员,螳螂也是公务员,咸群当上医生(幸亏不是看妇科的),我与老牛、奕奕、崽崽先后落草广州,只有周末一个人还留在小镇。

我说不清楚,水阁池旁那段“指山江山、激扬文字”的“理想”,那种对未来人生不知天高地厚的设置,究竟于我们的人生履历影响几何。也许,对于咸群来说,那不过是小孩子的过家家,很快就在他的生活与生命中淡去,不留半点痕迹;对于螳螂来说,可能就如风流才子的某一段恋情,曾经投入过,但不会刻骨铭心,一定会淡忘;对于老牛来说,那大概是人生早期的校针吧;奕奕对池畔理想的介入最轻,而受古歌个人影响颇深,但池畔理想在他生命里的沉淀,使他收获到一段浪漫的初恋与一位好妻子;只是对于周末而言,水阁池畔也许开启了他人生歧途的第一道门,他本来可以平庸而幸福,却要倍受理想的嘲弄;而崽崽,他对于少年梦想永远欲迎还拒,甚至自嘲从不发梦,谁知道呢?也许我知道;古歌呢?恰如一首歌所唱的: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还有你追随。而我,差不多也将池畔的故事忘记干净了。

去年回小镇,看到那个见证我们少年梦想的水阁池已经彻底翻修,池四周的杂草不见了,换成了石栏杆,只是池水,还是一片浑浊的绿。听说刚翻修时,池水曾经很清,周末还跳进去洗了个澡。只是阿周,那水底的淤泥里,还捞得着当年的梦么?

于是记起了哪一位诗人的诗句(其实也记不全,要百度一下):“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不管你珍惜不珍惜,光阴总是按它固有的速度从指尖流过,从屋顶流过,带走多数人的青春与梦想,冲淡过去岁月的痕迹,只留下一点若有若无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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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12 16:04:0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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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的文章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长啊!!
发表于 2013-2-12 16:07: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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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12 16:42:30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2-12 20:54:21 | 显示全部楼层
少年易老学难成, 一寸光阴不可轻。 未觉池塘春草梦, 阶前梧叶已秋声。
发表于 2013-2-12 23:30:51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2-13 21:51:36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3-2-14 01:15:5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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