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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回故乡，一条才铺十几年的公路，因为豆腐渣的原因，又重新铺盖浇筑。因为新铺公路增高，路两旁的店铺只好随路面填高地板。于是，叫嚣声异常震耳，尘埃弥漫刺鼻遮眼。这条公路，没有种上一棵行道树。靠近中学的那条公路，也是同样的原因同时在重新铺设。
公路两旁，或是民宅，或是学校，或是医院、或是政府的豪宅办公大楼，或是形形色色的商铺。而我小时候，这里都是肥田，全国有名的吨谷田。那个时候，水田处处，阡陌纵横，蛙声此起彼伏。几百亩几千亩田，要灌溉了，大队支书一声令下，一天两天就灌溉完毕。毛泽东时代形成的农田水利自成体系，村民用起来特别方便。这个体系随着乡镇经济的发展而瓦解殆尽。
1982年前后，经济作物在家乡大地此起彼伏种植起来。我父亲的朋友是柑农，在朋友的热心推荐下，从朋友那里移植到我家乡的柑树在各个农户次第种植起来。当村子所有的田地种满柑橘，那里便成了绿色的海洋。
春回大地，柑树在温煦的阳光照耀下，陆续开花。当柑树开出洁白的花朵的时候，一阵阵的芳香，扑鼻而来。成群的蜜蜂嗡嗡地闹个不停，让养蜂人笑裂了嘴，让种柑的村民高兴得合不拢嘴。整个村子，都弥漫着清香。
到了夏天，一个个青涩的柑子挂满树上。我放学后，父母吩咐我去柑林干活，把新长出来的新芽拔掉，以便柑树的营养汇聚在果实上。到了秋天，青涩的果实变成橙红的金果子，村民老老少少都出动，摘取丰收的果实。
接到高考的录取通知书，我和我的同学办理户口迁移手续后，我的户口在家乡消失了，连同一份责任田也被＂生产队＂要回去了。我净身离开家乡，故乡毫不客气地送走我。甚至连我的校长也说：转移故乡的人口，一靠读书，二靠参军。所以，严格说：我上了大学，就被家乡毫无客气地赶走了。
本来，毕业分配的原则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但一毕业我鬼使神差地离开家乡，远走他乡。故乡渐行渐远。故乡留下牵挂的，只有老母亲了。
故乡来了一个后来升为市委书记后来又被双规的镇委书记。此人敢做敢为，把故乡的肥田用公路切断，然后以公路为链条，毁灭性地进行开发。所谓的开发，不外是把田地作为房地产高价卖给村民。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南片的地皮都被人家瓜分了。
后来，我村的土地被镇政府征用了，美其名曰：建新中学！镇政府趁机把学校附近的地皮作为地产卖掉。我也与之擦肩而过。至此家乡的农田全部被耗光，我没有一锥之地。只有父母留给的几间房屋。
母亲不习惯外面的生活，回到她当年成家的旧屋居住。为了母亲住得好一点，我把一间房屋进行装修，让母亲在那里安度晚年。
故乡的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一样，一幢幢拔地而起，故乡的水泥公里一条条铺设而成。但故乡没有多少田地了，没有清晰的小溪流了，没有多少野草野菜了，只有一条条污浊的溪流和一群群争名夺利的人群和单位。天上、地面、水下，已经没有多少是干净的。那南边的小河，记忆中是小桥流水洁白干净，夏天我们都在这里洗澡、嬉戏，如今却变浅了，而生活污水、乡镇企业污水，在没有净化的情况下，直接排入河里。现在的小河，臭气熏天，时不时传来一阵阵难闻的气味。
母亲去世了，故乡最后的牵挂也随之消失了。现在回到故乡，故乡的明月依旧悬挂在空中，没有一点变化。月下，我四顾茫然，孤独地吃肠粉，寂寞地吃饺子，周围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更不用说知己知音了。故乡的阿娇哪里去了？二十多年前故乡的山水还是那么亲切，如今成为别人的私有财产了。想见见，还得偷偷摸摸的。我突然有浪迹天涯的感觉，突然有成为流浪汉的感觉。想起来，好不悲怆 ：何处是故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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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15 09:32: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