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妓

会彦

琵琶裂帛的刹那，
烛火开始摇曳。
她的吟哦如黄鹂出谷，
在雕梁画栋间，
在夜阑人静处，
在缠绕不绝的丝竹里，
筑起一座声音的围城。

水袖轻舒，
皓腕凝霜。
每个旋转都使月光被踩出淤青，
每寸移动都推倒重砌的宫墙。
她踏着莲步，
回旋于烛光，
如柳枝在风里舒展。
每一步都踏进，
我们不曾抵达的春天，
每一步都踏碎，
我们无法合拢的春夜。

鼓点渐息，
余音袅袅如游丝，
被收进雕花木匣里。
卸下花钿，
褪去云裳，
铜镜里剥落，
一张素净的容颜。
而台下喧闹的灯火，
次第而熄灭，
如同被风摘走，
枝头盛放的群芳。

她消隐于帷幕之后，
无人知晓的角落，
仿佛从未现身。
唯余空旷的台阶上，
飘落着几瓣残红，
如坠落的星光，
在冷清的砖石上，
刻下无声的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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