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pyj石寨精灵 于 2013-11-15 17:35 编辑
善 待 海 滩
二十多年前，我带着家人从粤北山区来到汕尾这个新设的滨海新市。 那时，市区主要就大、二、三、四马路几条街，路不平、水不清、房不多、灯不明。市委市政府借地方办公，干部职工住租来的集体宿舍，家属大都没来，来了的就各自向市民租房。我家就同房东住在一起，天天同一条楼梯上下，同一个大门进出。这还是好心的同事帮忙找的亲戚家。城市交通就靠三轮车。子弟只能到就近的村办小学上学。 一切都非常困难。但是，人们精神状态好，“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同一条船上的新市开荒牛、建设者，经过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新市来，我们一开始就没有坐享其成的意思。”这是普遍心态。特别是这里自然环境清新，大家脸上常沐春风，心里常怀新市加油之念。用现在的话说，那时，人们的幸福感不低。 一来是新鲜，二来也没什么好去处，一个星期天，我们决定到海边玩，小孩也为“明天到海边玩了”而欢呼雀跃。 第二天一大早，小孩就比大人先洗漱好了。知道我们要去海边玩，房东不时提醒要带上饮水呀什么的。那时，瓶装矿泉水可还不会生产。早饭后，全家就象搬家一样，小孩也跑上跑下帮着忙，装着吃的、喝的、玩的大袋小袋把从老家带来的那辆28寸凤凰牌和同事送的26寸五羊牌自行车挂的满满的，就象两辆超高、超载的手扶拖拉机，挂不了的就大人背、小孩提。在房东和邻居们新奇、友善的笑声和叮嘱声中，我们上车出发了。 离市委市政府借来办公的海关联检楼还有一段路，小孩就看见了大海的一角，“看到了，看到了，看到大海了！”新奇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到海边，就迫不及待的下车，张开稚嫩的双臂扑向海滩，就象扑向久未见面的亲人，跳跃着、欢笑着。 把单车停在树荫下后，我第一次那么认真地观察瞭望面前这片海。天尉蓝蔚蓝，海湛蓝湛蓝，水天一色、浮天无岸的辽阔之美令人心旷神怡。朝阳金光灿烂，白云时卷时舒，海面波光潋滟，微风轻拂，成群的海鸥上下欢飞，码头那边无数的渔船正扬帆出海，驾小舢舨的渔民也撒开了大网，海鸥欢叫声、马达轰鸣声、游人的欢笑声相互交织，那简直就是一幅令人流连忘返的油画，一首令人赏心悦耳的交响曲。我被眼前的景色撩拨得浮想连翩…… “爸爸，快来呀。”小孩的叫喊声把我从遐想中拉了回来向海边走去。细嫩松软洁净的海滩把脚底揉得痒痒的，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贝壳，雪白的、金黄的、白黄相间的，浅紫的、深蓝的、紫蓝交融的……鲜艳油润，都成了小孩的宝贝，被堆成一小堆一小堆。一群群小螃蟹一会从小沙洞爬出来，一会又钻进那些空贝壳里，好象和小孩玩捉迷藏。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生灵，有的爬，有的跳，蠕动着、舒展着，以它们天赋的特有方式，热烈地向人们展示着各自的美姿。浪涌仿佛是淘气顽皮的孩子，一排排一次次欢笑着跑来把贝壳们、小生灵们冲得人仰马翻，又欢笑着退回去。一群群小鱼也躲在浪涌里来回游玩，跟不上趟的就在湿润的沙滩上活蹦乱跳，银光闪烁，等着下一排浪涌把它们捎回去。经不起大海美丽的诱惑，我纵身跃入，在清澈、浅蓝继而湛蓝的大海里舒展翻滚，五脏六腑都象被洗得干干净净，惬意极了。我们坐在海滩上，浪涌又象一群群活泼可爱的孩子，一次次在身边蹿来蹿去，一次次笑逐颜开。抚摸那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浪花，就象抚摸着孩子那稚嫩细腻如玉的肌肤，舒服极了。 从那次起，我们就成了美丽海滩的好朋友，只要一有空，全家就往那里跑。 不久，我们有了新家，离海滩远了，因为忙，也和海滩疏远了。小孩倒是还会偶尔结伴前去，但次数也越来越少，最后也不去了。大人问起为什么不去海滩玩了，小孩一脸无奈地说：“海滩太脏了。” 后来，小孩相继长大考上大学，到大城市学习工作去了，我和爱人也成了老伴。最近一个星期天，我们突然想起了那片印象美丽的海滩，决定故地重游。 早饭后，我们驾车前往。二十年多前，海关联检楼那一带我们经常去的海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大小小的码头和高矮参差的房子。往前开了很远，终于到了海滩。还没开车门，一股腥秽气就钻了进来。当年那细嫩松软洁净的沙滩变得灰黄灰黄的，已经有些板结，到处都是垃圾，间或还有一些死牲畜和玻璃碎片。我们不敢赤脚走动，脚下发出“咔嚓咔嚓”声，留下一行行清晰的鞋印。鲜艳亮丽的贝壳没有了，小螃蟹和那些不知名的小生灵也不见了。浪涌还是一排排一次次地拍打着海滩，当年那清澈湛蓝的海水已经变得浑浊油黄，发出阵阵秽味，小鱼也没有了。放眼望去，浑浊的海面起码有一百米以上，浊浪不停地拍打着码头那边的渔船，海鸥也躲到远远的海面上去了，天灰朦朦的。我们不敢游泳，心情失落地在海滩小心翼翼的走着走着，一不小心踩到了油渣，弄得一脚油污。浪涌在脚边蹿来蹿去，就象一群被糟蹋得蓬头垢面的孩子，在哭泣，在挣扎，在诉说。此时此境，我就象一个见死又无能相救的混蛋，心虚、胆怯、茫然，还有凄凉、苦涩和恐惧，不敢再逗留下去，也不顾那群蓬头垢面的孩子在呼喊，拉上老伴就赶紧逃走。 在回来的路上，我心情抑郁。 人啊，当你在富丽堂皇的宾馆酒店吃饱喝足，带着飘飘欲仙的感觉又走进霓虹闪烁的洗脚店、洗头店的时候；当你巡视完机器轰鸣的厂房，带着货如转轮的感觉又走进财务室翻着一本本帐簿，惬意地数着一捆捆钞票的时候，当你……你是否意识到，正是那一盆盆洗碗水、一桶桶洗脚、洗头水和工业废水，昼夜不停地把海边污染糟蹋成这个样子？你也许会说：“这很正常啊，而且合理合法啊？”可是，当你知道日本因为国土狭小、资源缺乏大肆填海造地几十年，而一场大地震和大海啸就沉没掉半个东京大小的面积；当你知道一些地方这些年来，为了ＧＤＰ的快速增长，胡乱发展，一些人为了一饱口福，吃绝不少珍稀物种，而带来了数不清的灾难；当你知道这些年出生的孩子在家乡再也找不到美丽的海滩游玩，而对他们幼小的心灵造成的伤害，你说这话还能那么坦然吗？ 人啊，大自然是有灵性的。她生生不息，周而复始。当你善待她时，她会毫无保留的养育我们人类；当你虐待她时，她也会给你带来灾难。 人啊，五谷杂粮就能使我们子孙蕃衍，香火不绝，干嘛一定要吃受保护的珍稀野生动物，活生生地扯断大自然的生物链条？“纵有广厦千间，夜眠三尺之地”，干嘛要那么多、那么大、那么豪华的房子？ 人啊，“贪如水，不遏则滔天；欲如火，不止则燎原！”善待自然，善待海滩，善待孩子！ （2011年5月23日记于汕尾） | 
发表于 2013-11-15 16:29:37
发表于 2013-11-15 21:5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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