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冬藏 于 2025-7-5 10:39 编辑
1982年的秋天,我揣着中师毕业证书,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前往桐子山村小学的路。蜿蜒的山路仿佛没有尽头,脚下的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两旁的树木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这个山村的故事。
来到学校,见到了蒋校长。他是本村的民办教师,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眼神却格外和善。得知我是外地人,蒋校长拍了拍我的肩膀,热情地说:“小伙子,以后在这儿就把这儿当自己家,有啥困难尽管说!”
在学校安顿下来后,日子过得简单而又忙碌。山村小学的条件艰苦,教室是老旧的砖瓦房,桌椅也有些破旧,但孩子们求知的眼神让我充满了干劲。
一个星期天,蒋校长找到我,笑着说:“小李啊,今天没啥事儿吧?去我家帮忙挖红薯咋样?咱这村山多耕地少,红薯都种在石头缝里,挖起来费些劲儿。”我想着反正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便爽快地答应了。
跟着蒋校长来到山上,放眼望去,一块块不规则的土地夹杂在石头之间,红薯藤在风中轻轻摇曳。我们拿着锄头开始干活,没挖一会儿,我就有些气喘吁吁了。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抬头一看,一位高个子姑娘迈着轻快的步子走来。蒋校长介绍说:“这是我姨妹子,刘巧儿,刚高中毕业。”
刘巧儿大眼睛亮晶晶的,一条乌黑的长辫子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晃动。她放下手中的篮子,拿起锄头就加入了我们。干活的时候,我们一边挖红薯,一边聊天。刘巧儿讲着村里的趣事,逗得我和蒋校长哈哈大笑,原本辛苦的劳作也变得轻松起来。
从那以后,每个星期天,蒋校长都会叫我去他家干活。而我每次去,总能看到刘巧儿早早地就到了。我们一起挖地、种菜、砍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刘巧儿聪明伶俐,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我也喜欢给她讲学校里的事情,讲我读过的书,讲我家乡的样子。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间到了第二年。公社成立中心小学,我因为教学成绩不错,被调到了中心小学任教。离开桐子山村小学那天,刘巧儿站在村口,眼神里满是不舍。
没想到,刘巧儿后来也成为了桐子山村的民办教师。一有空,她就会来到中心小学,向我请教语文和数学知识。我们坐在校园的老槐树下,她认真地听我讲解题目,遇到不懂的地方,会歪着头,眼睛一眨一眨地思考,模样可爱极了。
1984年的春天,漫山遍野的野花盛开,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我鼓起勇气向刘巧儿表白。她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低下头,轻声说了句“我愿意”。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山间的风都带着甜蜜的味道。
暑假的时候,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地区师范学校决定招收两个民师班。刘巧儿得知后,十分激动,她想要通过学习提升自己。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刻苦复习,我也陪着她一起学习,给她辅导功课。功夫不负有心人,刘巧儿顺利考上了地区师范学校。
分别那天,我们站在车站,紧紧相拥。我告诉她,我会等她毕业。刘巧儿含着泪点了点头,说一定会回来。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每天都盼望着能收到刘巧儿的信,看着她在信中讲述学校里的生活,分享她的喜怒哀乐。终于,刘巧儿毕业了,被分配到了一所中学任教。我满心欢喜地想着,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然而,在那年冬天,刘巧儿却约我见面。她的眼神躲闪,不再像以前那样明亮。犹豫了许久,她轻声说:“我们分手吧,我要嫁给一个供销社职工。”我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我问她为什么,她只是不停地流泪,说这是为了以后的生活。
桐子山的风依旧在吹,可曾经的美好却如同飘散的落叶,再也回不来了。我站在曾经和刘巧儿一起劳作、一起聊天的山上,望着远方,心中满是苦涩。那段纯真的爱情,终究成了记忆中永远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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