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尾文脉与海陆精神(转载)
郑靖山
建设文化强市，是新时期汕尾经济崛起的现实需要，更是汕尾文脉传承的历史必然。必须对汕尾文化的渊源、路向、精神、内核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才能将汕尾文化、汕尾精神、汕尾形象导入时代发展的新阶段。
一、汕尾的文脉渊源
一个地方的文脉渊源，往往不是单一的、同态的，也不是随机的、无序的。而是多元的、动态的、有机的、有序的。汕尾的文脉传承，就具有这种特点。
(一)迁徙文化看渊源
我国南方多数地方的第一文脉是迁徙文化，汕尾也不例外。汕尾民系广泛，来源多元化，主要来自古代中原大量汉人的南迁。按方言划分有福佬(河洛)话、尖米话、军话和客家话四类。军话和尖米话只局限于鲘门至惠东平海一带少数村落，其语言混杂广州话、福佬话、客家话和普通话。海陆丰语言中占绝大多数的还是福佬话(约占80％)和客家话(约占15％)。福佬话是来自福建南部的闽南话，它与海南话、雷州话、潮州话和台湾福佬话同为闽南方言的分支。
从发音规律来看，海陆丰语言更为接近台湾、闽南、雷州，与近在咫尺的潮州地区反而差别不小。从迁徒时间、特点看，汕尾的迁徙文化与晋唐的开疆辟土、宋元的随军避难关系密切，至今保留有浓厚的官腔军味和中原影子。从迁徙路径上看，汕尾民系多数走海边路径，从河洛走闽南到海陆丰，文化上亲海亲水，有明显的海洋文化特色。从行政管辖设置上看，汕尾先隶属于博罗郡(东晋设海丰县时)，后属潮州府(清代设陆丰县时)，曾经属汕头地区行署管辖，建市之前属于惠阳地区行署，所以才衍生了汕尾亦潮亦客、亦惠亦汕的多元兼容的特点。
(二)红色文化看力量
看汕尾的文脉，到了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恐怕就要转一个大弯，不看彭湃缔造的红色文化不行了。时至今日，彭湃领导的红色农民运动以及后来海陆丰地区在大革命时期发挥的巨大影响，至少给汕尾文化注入三大力量：一是革命性。以彭湃“烧田契”为标志，海陆丰农民革命运动以其彻底的革命性取得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农民运动第一个胜利，彭湃被毛泽东誉为农民运动大王，这是海陆丰人的宝贵财富。二是创造性。在“敢为人先，无私奉献”的海陆丰精神引领下，诞生了第一个苏维埃政权、第一面工农武装红旗、第一个红场红宫等多项第一，这既是彭湃主导的结果，也与海陆丰人的海洋文化不无关系，与迁徙文化中的冒险精神、开拓精神不无关系。三是组织性。海陆丰农民运动的组织纪律性是当时所有农民运动中最为令人称道的，这可能得益于汕尾迁徙文化中的官家、军人成分，也是后来海陆丰人豪迈、义气、外向等性格特点的重要源头。
(三)妈祖文化看信奉
妈祖是东方海上女神，被海边人尤其是渔民奉为保护神，妈祖信仰在我国东南沿海一带、海峡两岸颇为盛行。海陆丰地区信奉妈祖在广东省内可谓全省之冠，最大的妈祖广场、最高的妈祖像、最古老的妈祖庙、最大型的妈祖文化节，除了妈祖老家福建湄州之外，恐怕无人可比。在这种文化熏陶下，妈祖精神也悄然融化为汕尾人的一种重要特质。一是敢于斗争、敢于胜利的不屈精神。妈祖精神表现出一种对征服自然的愿望、智慧和力量，唤起人们与自然抗争从而改变命运的积极情操。二是尊老爱幼、积德行善的价值取向。行善积德是妈祖文化的基本内核，在妈祖崇拜之中逐步外化为海陆丰人的价值标准，起到其他说教无法达到的教化作用。三是多元兼容、感恩怀古的行为习惯。妈祖在信众的心目中是兼容、平安、和谐的代名词，人们向妈祖祈求平安、稳定、平和的同时，也把自己置身于大海般宽大、祥和的妈祖情怀之中，使感恩怀古成为行为习惯。
(四)雷公文化看虚实
有一句传言，叫做“天上霄公，天下海陆丰”，其出处难以实考，但传言之盛却使每一位研究汕尾文化者不得不多动脑筋。有的说是因为彭湃农民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一切反动派而得名；有的说是海陆丰古代与雷州一样，存在与雷公密切关联的一系列传说；比较多的说法是坊间传海陆丰人像雷公那样彪悍、不好惹，令人敬而远之。其实，在道教神众中，雷公是正义、力量的代表，号“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其来历，有说是玉清真王的，有说是黄帝的，有说是闻仲的，都是正派神仙。在中国和北欧的神话中，雷神都是众神中力量最强大的，这与中国成语“雷霆万钧”的含义如出一辙。很多人只知道雷公管打雷，不知道雷公的真正职责，《历代神仙通鉴》称其“主天之灾福，持物之权衡，掌物掌人，司生司杀”；《左传》有“天怒，遣雷公击而毙之”的记载；民间也有“做坏事要遭雷劈”的说法。如此看来，雷公之称并非贬义，反倒有点“政法委书记”的味道。只是因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执法者，大都有令人望而生畏的长相，有声大气粗的毛病，如钟馗、珈蓝天尊、四大天王之类，才使人们对有“天上雷公”之称的汕尾人，误解为“敬而远之”。
(五)民俗文化看底蕴
汕尾处于福佬文化、广府文化、客家文化、闽南文化、港澳文化的交汇区域，文化兼收并蓄，形成了既具有中原、广府和西北文化特色，又独具一格的多元海陆文化。现保存大量有浓烈地方色彩的民间传统文化艺术。正字、西秦、白字和皮影戏等4个稀有剧种有300年以上历史。渔歌、麒麟舞、滚地金龙、钱鼓舞、英歌舞、河田高景、公平八音、客家山歌等民间艺术已成品牌。全市民间艺术资源有5大类69项，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的有8项，入选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的有17项，入选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的有31项。诞生了一批省级民间文化之乡。2008年1月，汕尾市被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命名为“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是全国唯一一个以地级市为单位的综合性“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
这些丰富多彩的民间传统文化艺术，成为汕尾民间的重要生活、娱乐、交往方式，成为滋养汕尾人文精神的重要土壤。
(六)开放文化看未来
开放文化是以主张开放兼容、交流合作为主要价值取向的文化形态，主要有海洋文化、航海文化、华侨文化、贸易文化等。汕尾是这方面的富集地、先行者。汕尾的海岸线占全省11％，陆地海岸线全长达455公里，为粤东第一，拥有粤东三大海湾之碣石湾、红海湾两个海湾和品清湖、白沙湖等难得一见的海上潟湖。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汕尾就因其对外开放、舟楫云集而进入孙中山的治国方略，被誉为“小香港”。汕尾人开放的文化态度、勇敢的冒险意识、刻苦的创业精神、浪漫的未来憧憬支撑了汕尾人持续不断地外出闯荡、海外谋生、异地创业，单是海外华侨、港澳台同胞就达130多万，活跃在珠三角经济舞台的也有数十万之众。历代从汕尾走出去的海陆丰人，成长出彭湃、谢非、陈其尤、黄鼎臣、柯麟、吕辇、钟汉英、黎希干、彭土禄、黄旭华、钟敬文、马思聪、杨成志、丘东平等众多名人。
二、汕尾的时代精神
文化的多元激荡最容易融合升华为先进文化，引领文化潮流。很多少数民族地区发展落后恰恰就是缺乏这种多元激荡。上述六种文脉的交错、激荡、融合、升华，是汕尾人精神的不竭源泉，更是汕尾人的福气。从上述六大文脉根系综合来看，最为核心的要数开放兼容、敢为人先、崇文怀古、豪迈大气的人文特色，这也是汕尾人精神的内核。开放兼容是汕尾人精神的第一文脉。在广东省21个地级以上市中，除了新建移民城市深圳、珠海外，恐怕只有汕尾的文化是最为兼容、多元了。在汕尾，客家话、潮州话、福佬话、广州话，几乎广东所有的语言都可以通行，至少是多数人会听。开放兼容是汕尾文脉中多种根系交错发展而来的。迁徙文化、开放文化、妈祖文化、红色文化的核心都是开放、多元、兼容，就算是雷公文化民俗文化也不排斥开放兼容。这种文化姿态使汕尾的文化品位显得高人一等，封闭文化与文化沙文都是作茧自缚，没有前途的。一个地方的开放度决定开化度。不开放，不兼容，是不开化的表现。一个地方能够人来人往，南腔北调，那才是繁荣的标志，文明的标志。
敢为人先是汕尾人精神的核心内容。大海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波浪，天空没有两次一模一样的闪电，两脚不能踏进一模一样的河流，天天面对新事物，天天面对新考验，这是汕尾人敢闯敢干敢冒险的生活基础。彭湃的彻底革命精神使汕尾人的敢闯敢干精神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逐渐形成“敢为人先，无私奉献”的彭湃精神。而历史有无数事实说明，敢闯精神必定与奉献精神紧密联系在一起才有意义。卫国人商鞅赴秦国推行变法，一早就准备好粉身碎骨；妈祖保佑渔民平安，从不提倡为了平安躲在家里不出海；彭湃领导农民运动，烧的首先是自家的田契；深圳人办特区，靠的是杀开一条血路的勇气。当今汕尾人，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勇气。
崇文怀古是汕尾人精神的优秀传统。在汕尾，民间书画家比比皆是，寺庙祠堂鳞次栉比，戏曲歌文处处可见，街歌街舞蔚然成风，其怀古、崇文的情怀十分深远。这当然与妈祖文化、民俗文化、迁徙文化有密切关系，同时也与开放文化、北派情怀不无关系，颇有点东北人因冬天长、农闲多而自找自乐的意味。这种情怀在当今更富有现实意义，是汕尾人文精神的创新之本、开放之体、豪迈之源。尤其是在发展海岸经济、崛起蓝色汕尾的战略中，发掘传统文化基因，光大汕尾人文精神，尤要立足汕尾民间文化底蕴，大力发展汕尾民间文化艺术，优化汕尾人文环境。
豪迈大气是汕尾人精神的特殊魅力。都说海边人粗犷、豪迈，其实海边人最为突出的性格特点是讲义气。出海捕鱼，出外谋生，不存在自我独存的利益，只有团队的力量、朋友的义气、同乡的帮助才是硬道理，这种与谋生、处世密切相关的性格，是海边人的特质，而汕尾人尤为突出。在汕尾，很难碰到嗲声嗲气的装嫩、细声细语的说话，更难看到算毫计厘的争吵，有的是大口吃肉、大声说话、大方办事，这在当今功利化、信息化的世界中凸显出模糊的大气，在纷纷扰扰的众生中独显豪迈的魅力。这是汕尾人的精灵，更是汕尾人的面子。
（摘自2011年《东岸.汕尾乡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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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8 12:4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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