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春笋 于 2025-8-6 10:05 编辑
汕尾书坛,向来不乏以笔墨寄怀乡土者,黄蔼芝先生的书法便是其中独具风姿的代表。其作品不事张扬却自有筋骨,于笔墨流转间既见传统法度,又含岭南水土的温润灵秀,恰如南海之潮,静时涵纳万象,动时波澜自生。 黄蔼芝的书法,最动人处在于“情法相生”。观其楷书,取法唐楷却不泥古,点画间可见欧体的精严、褚体的灵动,更融入几分宋人尚意的洒脱。《心经》册页中,横画如千里阵云,竖笔似万岁枯藤,结字疏密有致,既守得住“铁画银钩”的规矩,又藏得住“鸢飞鱼跃”的生机。 这种对传统的敬畏与突破,源于他数十年临池不辍的积淀——早年浸淫汉隶,悟得线条的朴拙厚重;中年研学行草,习得章法的气韵贯通。他常说:“字是心画,守法是根基,抒情是灵魂。”因此其作品中,法度如河床束水,情感似水流奔涌,二者相济,方有“从心所欲不逾矩”的从容。 若论风格辨识度,黄蔼芝的行草书最见个性。他善用长锋羊毫,笔锋濡墨后,或轻提如蜻蜓点水,或重按似老骥踏沙,墨色在宣纸上晕染出浓淡干湿的变化,恰如汕尾海滨的晨雾暮霞,虚实相生。其代表作是主动为汕尾市城区红海湾的《内寮庵》无偿挥毫书写了二十余幅蕴含深刻哲理的名言匾额中,笔势连绵处如浪涛拍岸,跌宕起伏;笔画断连处似鸥鸟掠波,意到笔不到。字里行间,既有苏轼“我书意造本无法”的率真,又有米芾“刷字”的爽利,更暗合岭南文化“敢为天下先”的泼辣与灵动。这种将地域风情融入笔墨的智慧,让他的书法跳出了“馆阁体”的桎梏,有了“一方水土养一方字”的鲜活。 更难得的是,黄蔼芝的书法始终连着“地气”。他扎根汕尾乡土,作品中常可见潮汕方言的俚语联句、海滨风物的诗意描摹。其隶书联“渔歌唱晚千帆落,墨韵流香万户春”,既见汉隶的古朴,又含渔家生活的恬淡,字与意浑然一体。他常走进校园、社区抒写书法,主张“笔墨当随时代,更要贴着生活走”。这种艺术观,让他的作品不止于案头清赏,更成了连接传统与当下、文人与大众的桥梁。 如今,书坛多见追奇逐怪之作,黄蔼芝却始终坚守“以情驭笔,以文养墨”的初心。他的书法,没有炫技的花哨,只有岁月沉淀的醇厚;没有刻意的标新,只有自然而然的天成。这种从传统中走来、向生活中走去的艺术路径,恰是岭南书法“务实求新”精神的生动注脚——正如汕尾的玄武岩,历经海浪千百年冲刷,棱角虽被磨圆,风骨却愈发坚韧。 笔墨无声,却能传递山海情怀;尺素有限,亦可容纳古今气象。黄蔼芝的书法艺术,正是在这方寸之间,为我们展现了一位乡土书家对传统的坚守、对生活的热爱,以及对艺术最本真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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